就在特区发展银行艰难起步的同时,林瀚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他构想的高新技术产业园上。王秉坤的倒台,清除了规划落实的一大内部阻力。
他组织了一个由国内外专家组成的顾问团队,反复论证产业园的定位、政策和空间布局。他提出,产业园不能做成简单的“工业区”,而应该是“科技社区”,要集研发、孵化、生产、生活于一体,吸引国内外顶尖的科研机构、高校和科技型企业入驻。
“我们要提供的,不仅仅是土地和政策,更重要的是创新的氛围、完善的配套和高效的服务。”林瀚在规划研讨会上强调,“知识产权保护必须放在首位!要让科研人员安心搞研究,让企业敢于投入创新。”
他亲自起草了《关于鼓励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若干规定》,提出了包括税收减免、研发补贴、人才公寓、子女教育等一系列极具吸引力的优惠政策。其中,关于知识产权保护和技术入股的条款,在当时具有开创性。
然而,最大的困难还是资金。土地平整、基础设施建设、“七通一平”都需要巨额投入,而特区财政和发展银行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林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引入外资和民间资本,共同开发建设产业园的基础设施和标准厂房。我们可以采用bot(建设-经营-移交)或者合作开发的模式。”
这个想法再次引发了争议。让外资参与如此重要的园区建设,会不会导致技术外流或者受制于人?
林瀚耐心解释:“我们出让的是一定年限的经营权,土地所有权和园区管理权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是用市场的钱,来办我们想办的事。关键是合同要设计好,监管要跟上。这同样是一种探索。”
为了筹集启动资金,他也将目光投向了刚刚兴起的资本市场。一个更为超前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酝酿——能否推动一家特区的企业,尝试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
他将这个想法与几位核心智囊进行了小范围探讨,所有人都被这个想法的大胆所震惊。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股份制都尚在争论,“股票”更是被视为资本主义的象征。
“事在人为。”林瀚目光坚定,“特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总要有人先吃螃蟹。我们可以选择一家管理规范、效益良好、代表特区发展方向的企业进行试点。这件事不急,但要开始做可行性研究。”
就在林瀚为产业园和金融创新殚精竭虑之时,他接到了曾卫国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曾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林瀚,特区这一仗,你打得漂亮,但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现在上面有赞赏,也有不同的声音。最近,可能会有中央层面的调查组下去,全面考察特区的工作,尤其是……改革开放与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相结合的情况。你要有所准备。”
林瀚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既是一次严格的考试,也可能是一次新的机遇。如何向中央展示一个既充满活力又健康有序的特区,将决定他个人和特区未来的命运。
他放下电话,走到墙上那幅巨大的特区规划图前,目光落在了那片被他用红笔圈出的、规划为高新技术产业园的土地上。
新的挑战,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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