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殿梁城清韵阁。
郑茗站在清韵阁的拍卖台上,脸色苍白。
一个青衫男子在人群中注视着她,那男子看向她手腕的月牙胎记,眼神一凛。
青衫男子大步上前,紧紧抓着郑茗手腕。他捏住她手腕的力道极大,指尖却冰凉。
郑茗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里,那里面没有寻常男子看到美貌女子的惊艳,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探究,仿佛她是一件等待破解的古物。
这种反差,让郑茗心底更冷,却也莫名一悸。青衫男子腰间的青螭衔月佩寒光闪过……
郑茗内心惊讶:穿越了?女教师穿到青楼!?还被这个陌生的男人抓着?等等!这玉佩的纹路和我前世古风钥匙扣居然一模一样?他是谁?
比恐惧更快的,是求生本能。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与这奢靡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或许能救郑茗,这是唯一的希望。怎么办?什么东西能有用!?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昏迷前在课堂上讲解的词句!赌一把!
她压下心悸,稳住声音,朗声道:“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词句出口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青衫男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几乎同时,一阵猛烈的刺痛贯穿郑茗的头颅,仿佛这词句是打开痛苦之门的钥匙。
“我……”郑茗疼得眼前发黑,额角冷汗滚落,浸湿了鬓边散乱的发丝。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刀刮般刺痛。
为什么会头疼?她心头疑惑,艰难地喘息着。
“头疼……的……厉害”她指向自己的头,强撑着看向青衫男子。
“刚才那词……是……在梦里……看到的……”
“在梦里?”青衫男子盯着郑茗的脸——郑茗看到他眼中飘忽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转瞬,脸上似有喜悦浮现。
“呦!苏大人,您也不能仗着官威把便宜全占了啊!”张衙内摇摇晃晃地挤开人群。
“美人头疼?哥哥会治!包你……”他舔着脸嘿嘿笑着,那手朝着郑茗的肩膀抓来……
张衙内的咸猪手眼看就要碰到郑茗衣角。
青衫男子一个侧步,挺拔的身躯挡在了中间。
“滚!”他的动作带得桌子一震。青瓷茶碗翻倒在地,茶汤与碎瓷飞溅,满地碎片。
张衙内的手僵在半空。他浑身肥肉一哆嗦,酒醒了大半,下意识收回手。就在那一瞬,郑茗看到他手心纹着一只狰狞的黑色毒蝎子。
那印记仿佛一道闪电劈开脑海的迷雾——
烛光……摇曳的闺房……父亲焦急的脸……“左牵黄……”小女孩的呓语……
零碎的画面伴随着剧痛袭来。郑茗疼得甩头,模糊的视线里张衙内被呵斥的脸上横肉抖动。
就在这时,郑茗听到身后人群里飘来模糊的议论:“这……苏大人……查了三座青楼……莫非是在寻人?”
那只漆黑的蝎子,在郑茗眩晕的视野中仿佛活了过来——
刺耳的铁链声……浓郁的血腥气……门被撞开,一个锦袍男子狰狞的脸,他身后大汉的手腕上,那漆黑的蝎子烙印无比清晰,鲜血从母亲额角喷出。
“娘——!”
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冲破郑茗的喉咙。
她看到父亲郑云龙,被酷吏死死按在地上。一只纹着蝎子的大手狠狠掐着父亲的脖子……
“啊……”郑茗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从血色幻象中挣脱,冷汗已浸透衣衫。她瘫坐在地,翻涌的恨意让她本能捡起地上散落的一块碎瓷片,藏在袖中。
她抬起头,看向青衫男子俊朗冷肃的脸。那句词,也许能证明什么。
青衫男子目光扫视过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鸨母身上:
“一千两,买她自由身。再有一千两——买诸位今日忘掉‘郑茗儿’,只记得苏某点了支曲子。”
老鸨脸上堆满媚笑:“苏大人好阔气,这郑茗儿归您了!”
侍立在青衫男子身旁正掏银票的管家嘟囔着:“我的爷,您这风流掷千金,老奴理解!可回头夫人问起,老奴是说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还是‘慧眼识珠一见钟情’妙?”
郑茗看见青衫男子的嘴角抽了一下,没搭理那老头。
他随即俯下身,把郑茗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说……方才那词,”他的目光扫过她手腕内侧的月牙胎记,“是忆起的……残梦?”
郑茗身体微颤,脑中灭门的血色尚未褪去。
“嗯……”
青衫男子的目光更深了,片刻,他低语道:
“倒也是奇事一桩。”
他扶稳郑茗的身体,目光似乎穿透了清韵阁污浊的顶棚,望向不可知的远方:
“这散落的天光……由我苏明远……陪你慢慢拾回。”
这句话,像一句承诺,又像一道谜题。郑茗在恍惚中抬头,只看到他冷峻的侧脸。
“苏全,带人走!”
郑茗被半扶半架着带离清韵阁。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裹着苏全递来的披风,郑茗靠在车壁上,身体还在抑制不住地颤抖。残忍的现实冲刷着灼热的记忆碎片。
郑茗儿?这个名字只比她多了一个“儿”字,是巧合吗?
苏明远……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他为何对那句词反应如此之大?他那枚与自己前世钥匙扣一模一样的玉佩,又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那只毒蝎子!张衙内背后的人,就是她的灭门仇人!
仇恨浇熄了恐惧。她攥紧了袖中那块碎瓷片。
苏明远是敌是友……苏府是庇护所还是另一个囚笼?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载着满心疑窦身负血海深仇的郑茗,驶向未知的命运……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的沉鳞殿内,烛光正幽微地跳动着。
紫檀御案后,三皇子萧景宇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幕僚来报:
“三殿下,苏明远已按您的意思,从清韵阁赎出了人。过程有些蹊跷,那郑茗儿情急之下念了半句词……‘左牵黄……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随后便头痛欲裂,形同濒死。”
三皇子微微一笑,他的目光落回桌角那支旧玉箫上,是恩师多年前赠予他的生辰礼。
“郑师于我,恩同再造……调一队暗羽,就近盯着。非生死关头,不可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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