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那磕碰声不是心跳，是秦漠不受控制的牙关在打颤。
他倒在苏曼怀里，身体一阵滚烫，一阵冰冷。那双总是充满自信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痛苦的拧在一起。
青黑色的纹路从他手臂的伤口，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上。
“老板！你醒醒！”
苏曼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翻找药品。
抗生素，肾上腺素，高浓度营养液……
她胡乱抽出几支药剂，手抖的给秦漠注射进去，可这些药剂一点用都没有。
毒素还是在扩散，一点都没慢下来。
“不……不会的……”
苏曼的眼泪砸在秦漠苍白的脸上。
她脑子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末日里唯一的依靠，是她安全感的全部来源。
现在，他要死了。
而她这个天才科学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轰！”
办公室的门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木屑和灰尘往下掉。
顶在门后的办公桌，被撞得往前挪了一寸。
“沙……沙沙……”
头顶的通风管道里，爪子刮金属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
苏曼浑身发冷，彻底没了主意。
她抱着秦漠慢慢变冷的身体，蜷缩在墙角，看着那扇快要坏掉的门，等着死亡的到来。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办公桌已经裂开了。
或许，就这样和老板一起死在这，也算个归宿吧。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的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怀里的秦漠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水……”
一个模糊的字。
这一个字让苏曼浑身一震。
他还没放弃！他还活着！
苏曼猛的睁开眼，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重新有了一点光。
不能死！
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大脑飞快转动起来。
门出不去，通风口是死路。
还能从哪儿逃？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这间不大的办公室。
墙壁，书柜，地面……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墙角一幅画后面。那里有个方形的轮廓！
苏曼心里猛的燃起希望，她把秦漠小心的靠在墙上，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一把扯下那幅画！
画后面是一扇落满灰尘的小铁门。
门上有个简陋的把手。
杂物电梯！
这是医院内部运送文件和小件物品的杂物电梯井！
苏曼的心跳的很快，她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沉重的铁门。
门后是一条又窄又黑的垂直通道，散发着霉味。
通道里有维修用的爬梯，一直向上，看不见头。
有路！
苏曼的眼睛亮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晃动的办公室门，不敢耽搁，立刻冲回秦漠身边。
“老板，我们有救了！我带你出去！”
她想把秦漠背起来，但秦漠一米八几的身材，对她这个常年待在实验室的弱女子来说，实在太重了。
她试了几次，根本背不动秦漠。
“轰！”
办公室的门又被狠狠撞了一下，门板中央裂开一道大缝！
“来不及了！”
苏曼眼神一狠，飞快解下自己的皮带和秦漠身上的战术腰带，把它们连在一起，一头绑在秦漠腋下，另一头死死缠在自己手腕上。
她跪在地上，用肩膀顶着秦漠的胸口，半拖半扛的，一点点往电梯井挪。
每挪动一下，她都感觉骨头要散架了。
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眼前一片模糊。
但她没有停下。
“老板，你不能死……”
“你说过要带我去看大海的……”
“你还没给我造出那把专属武器……”
“你快醒醒啊……”
她一边拖，一边带着哭腔念叨。
办公室门碎掉的前一秒，她总算把秦漠塞进了电梯井里！
随后，她自己也爬进去，反手关上了铁门。
“砰！砰砰！”
无数寄生虫撞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曼不敢停留，她把绑着秦漠的腰带系在爬梯上，然后开始向上爬。
她爬上一格，就停下来，用尽力气，把下面昏迷的秦漠往上拉一格。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下透出怪物猩红的眼睛，和不断传来的撞门声，提醒她危险就在身后。
她的手掌很快被铁梯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她的体力在飞快消耗。
但她不敢停。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向上爬！
二楼，三楼……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
她快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在通道侧面摸到了另一扇铁门。
四楼！
她用最后的力气拉开铁门，手脚并用的爬出去，然后转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秦漠从通道里拽了出来。
这里像是个储藏室，堆满了废弃的医疗器械。
苏曼关上铁门，用几个沉重的铁柜子死死顶住，这才松开缠在手腕上，已经勒进肉里的腰带。
她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短暂喘息后，她挣扎着爬到秦漠身边。
秦漠的状况更糟了。
他的呼吸已经很轻了，青黑色的纹路几乎盖了他半张脸，整个人看着就像快不行了。
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就算逃到四楼又怎么样？
他们还是被困在这栋楼里，秦漠的感染还在加重，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苏曼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死寂的城市夜景，感受着秦漠越来越弱的生命体征，她感到一阵更深的无力。
她想到了死。
但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一栋大楼上，还在闪烁的红色航空障碍灯。
电！
这个城市，还有电！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猛的从地上弹起来，冲到窗边，死死盯着医院楼下，那几根手臂粗的高压电缆！
“电……对了！电！”
苏曼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冲回储藏室，从背包里翻出那个屏幕裂开的平板。
还好，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
她颤抖着手，调出之前下载的第一中心医院工程蓝图。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电力系统，配电室，线路图……
找到了！
她的手指停在四楼的结构图上。
“主配电室A区，就在这一层！控制着一到五楼的所有高功率医疗设备用电！这里有独立的变压器和断路器！”
苏曼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疯狂。
她不是战士，杀不光那些怪物。
但是，她是一名顶尖的科学家！
她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为他们创造生路！
她转过身，看着昏迷的秦漠，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老板！我们有救了！”
“这栋楼是个怪物巢穴，但也是个绝佳的钢铁笼子！”
“只要我能找到主配电室，接通来自城市主电网的高压电，我就能把整个四楼，变成一个十万伏特的死亡电网！”
“到时候，那些寄生虫和怪物母体都别想靠近！我们能在这里建一个安全的堡垒！”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自信。
她仿佛已经看到怪物在电弧里变成焦炭。
这个计划很疯狂，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苏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支军用级兴奋剂和一支广谱抗病毒血清，毫不犹豫的注入秦漠体内。
这治不好他，但或许能为他多争取一点时间。
做完这一切，苏曼站起身。
她环顾四周，从角落里抄起一根半米长的实心钢管握在手里。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害怕，只剩下冷静。
“老板，你撑住。”
“等我回来。”
她最后看了眼秦漠，转身拉开了储藏室的门。
门外是幽深的走廊，一片死寂。
黑暗里藏着未知的危险。
但苏曼没有犹豫。她一手握着钢管，一手拿着显示蓝图的平板，踏进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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