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港的晨雾像揉碎的云絮，漫过码头的青石砖，在砖缝里积下细碎的水珠。雾色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嗒嗒” 声敲得地面发颤，惊飞了檐下躲雾的麻雀。一队穿粗麻布长袍的汉子簇拥着个高鼻梁、深眼窝的男人奔来 —— 男人头戴驼毛缠头巾，边角沾着撒哈拉的黄沙，腰间别着柄象牙柄弯刀，刀鞘上刻着非洲部落的图腾，衣摆不仅沾了泥污，还撕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磨旧的皮甲，正是昨日传信说要赶来谈合作的非洲卡鲁部落商队首领穆萨。
“苏小姐！您可算在！” 穆萨刚跳下马，皮靴踩得地上水花四溅，不等侍卫上前，就大步扑过来。他掌心的老茧蹭得苏锦凝手腕发疼，指节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声音发颤得像被沙漠烈风刮过：“霍亨的余党太狠了！我们从卡鲁部落出发，刚过撒哈拉边缘的枯骨滩，就被他们埋伏！商队带的靛蓝染料样品全被抢了，还有三个兄弟被他们砍伤，连驮货的骆驼都被捅死了！” 他指着身后几个扶着彼此的手下，“他们还放话，要是我们敢跟您签合作，就烧了我们部落的商栈，杀了所有采染料的女子！”
苏锦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几个受伤的汉子胳膊上缠着染血的亚麻破布，布片下的伤口还在渗血，有的甚至能看见白骨。林阿翠立刻从靛蓝色布包里掏出个白瓷小瓶，瓶身上贴着 “女商盟止血膏” 的红纸条 —— 这是她上个月和苏州女商一起熬的，用江南的金疮药混了阿拉伯的乳香，熬了整整三个晚上，之前商船水手被划伤，涂了半天就止血。“快给兄弟们上药！” 林阿翠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拆开破布，药膏刚抹上去，那汉子原本抽搐的眉头就松了些，“这药比咱们部落的草药管用多了！” 汉子用生硬的汉话低声说。苏锦凝扶着穆萨往账房走，账房门口挂着的波斯挂毯被风吹得轻晃：“霍亨的人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 他们在欧洲的产业被商会封了，连婆罗洲的原料路都断了，只剩这点余党撑场面。”
刚进账房，一阵 “噔噔” 的脚步声就撞进耳朵 —— 阿木抱着块浅粉色的布料跑进来，布料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揉了团桃花在里面。他跑得太急，额角的汗滴在布料上，又顺着布面滑下来，没留下半点痕迹。“苏小姐！您快看！” 阿木把布料铺在红木桌上，声音亮得像敲铜铃，“这是我用萧王爷送的西域长绒棉，混了三成橡胶纤维织的‘棉胶布’！您摸摸，比江南的云锦还软，还防水！” 他转身从桌下拎起个紫砂茶壶，壶里的温水还冒着热气，对着布料就浇了半壶 —— 水珠像滚在荷叶上似的，顺着布边滴进铜盆里，布料上连半点湿痕都没有，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棉香。“非洲不是雨季长吗？女子穿这布做的衣裙，下雨去采染料、摘果子，都不用打伞；要是做帐篷，雨水也漏不进去！”
穆萨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火把。他伸手摸了摸布料，指尖从布纹上滑过，又用力捏了捏，激动得用非洲土话喊了一串，声音里满是雀跃。旁边的翻译是个在埃及学过汉话的小伙子，连忙解释：“首领说，这布在非洲能卖疯！咱们部落的女子雨季总愁衣服 —— 穿兽皮太沉，穿麻布一淋雨就烂，有了这布，大家肯定抢着买！” 他又指了指穆萨腰间的弯刀，“首领还说，卡鲁部落每年雨季都要漏坏十几顶帐篷，要是能用这布做帐篷，部落的老人孩子就不用淋雨了，他想订两千顶！”
“帐篷当然能做！” 苏锦凝笑着点头，让阿木从里间抱来个折叠的橡胶帐篷样品 —— 帐篷是双层的，外层是棉胶布，内层是薄麻布，展开才占半个人的位置，拎着也轻。“这帐篷比普通的帆布帐篷结实三倍，在沙漠里还能防沙 —— 去年疏勒河刮沙暴，咱们商队的帐篷都没被吹坏。” 苏锦凝顿了顿，指尖划过帐篷的缝线，“你要是订，我给你按批发价算，还派两个工匠跟你去非洲，教部落的人怎么缝帐篷、修帐篷。” 穆萨刚要点头，他的手下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白得像沙漠的月光：“首领！不好了！霍亨的人在码头放话，说您要是敢跟苏小姐签约，他们就带人造反，烧了婆罗洲的橡胶种植园！”
“他们敢！” 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 —— 钱算盘拄着檀木杖走进来，杖身包着层防滑橡胶，是阿木特意给他做的。他手里拿着本婆罗洲的账本，账本封面还沾着点橡胶汁的痕迹，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算盘叔刚收到婆罗洲的飞鸽传信！橡胶林雇了两百个当地女子当护林员，每人都配了橡胶盾牌 —— 那盾牌比铁盾轻，还能挡刀箭，上次霍亨的人去闹，被护林员用盾牌推得摔了满地，连橡胶树都没碰到！” 他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用毛笔写的数字，“您看，这个月橡胶汁产量又多了五百斤，长绒棉也收了两千斤，足够做您要的帐篷和衣裙，还能多做几百条棉巾给部落的孩子用！”
穆萨还是有些担心，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弯刀鞘：“可商路不安全啊！我们的商队每次经过撒哈拉的黑骨寨，都要被霍亨的人拦着 —— 上次他们抢了我们五十斤染料，还杀了我们的向导……”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沉稳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这点不用怕，商路我已经安排好了。” 萧惊寒穿着玄色锦袍，腰间系着墨玉带，手里拿着张羊皮地图 —— 羊皮是西域最好的羔羊皮，摸起来软乎乎的，上面用红笔标着新的商路路线，从马赛港出发，经罗马陆路到埃及开罗，再沿尼罗河坐船到卡鲁部落，每个中转站都画了个小旗子。“我让暗卫分了三队 —— 一队守罗马到埃及的陆路，一队护尼罗河的商船，还有一队在黑骨寨附近埋伏，霍亨的人只要敢来，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锦凝接过地图，指尖划过 “尼罗河” 的标记，上面还写着 “中转站有女商盟姐妹接应”。她抬头看向穆萨，眼神里满是笃定：“你要是信我，咱们现在就签协议。我给你五千顶棉胶帐篷、三千件棉胶布衣裙，定金先付五十两黄金，剩下的等货到了再结 —— 要是霍亨的人敢拦路，我的暗卫和你的商队一起对付他们。另外，我让林阿翠和安娜跟你去非洲，帮你们建立女商盟分支，教当地女子织布、做胭脂，咱们一起赚钱，让部落的女子也能自己攒钱，不用再靠男人。”
穆萨再也没了顾虑，他从怀里掏出个青铜盒，盒子上刻着卡鲁部落的太阳图腾，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两黄金 —— 金锭上还带着非洲金矿的纹路，旁边放着几块鸽蛋大的红玛瑙，红得像燃着的炭火。“这是卡鲁部落的诚意！” 穆萨把铜盒递给苏锦凝，“这红玛瑙是咱们部落山窝里挖的，能做胭脂原料，送给您和女商盟的姐妹！” 苏锦凝让林阿翠收好铜盒，又从抽屉里拿出份协议，上面用汉话和非洲土话写着条款：“安娜，你跟林阿翠一起去非洲，路上注意安全，有问题就用飞鸽传信 —— 我已经让账房准备了织布机和胭脂粉的原料，你们带去教部落姐妹。” 安娜笑着点头，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女商盟章程，章程上还画着手绘的织布步骤：“苏小姐放心，我们肯定能把非洲的女商姐妹都团结起来，让她们也能像苏州的姐妹一样，自己当掌柜！”
刚送走穆萨的商队，暗卫就急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苏小姐，萧王爷，暗卫查到霍亨的余党在撒哈拉的黑骨寨聚集，大概有五十人，还带了弓箭和弯刀，准备在穆萨的商队过枯骨滩时偷袭，想抢棉胶布的样品和帐篷，再嫁祸给卡鲁部落的敌人！” 萧惊寒眼底闪过冷光，手指在地图上的黑骨寨位置敲了敲：“让埋伏在埃及的暗卫准备好 —— 带二十张橡胶盾牌，十把连弩，等霍亨的人动手，就从两侧包抄，别让一个人跑了。另外，把黑骨寨里霍亨家族的资金账本搜出来，里面肯定记着他们贿赂非洲部落头人的证据，交给欧洲商会，让他们彻底断了霍亨的后路。”
苏锦凝想了想，让阿木从里间抱出十块橡胶盾牌 —— 盾牌是圆形的，边缘包着薄铁，中间画着 “锦绣商队” 的标记，重量只有铁盾的一半。“把这些盾牌给穆萨的商队送去，再教他们怎么用。” 苏锦凝指着盾牌的握柄，“这握柄是用韧木做的，能借力，挡住刀砍箭射都没问题，霍亨的人肯定想不到咱们的盾牌这么轻便。” 阿木立马点头，扛着盾牌就往外跑，还不忘拎上一个工具包，里面装着修补盾牌的橡胶片和胶水：“我跟他们一起去！要是盾牌坏了，我当场就能修！”
三天后，埃及的飞鸽传信就到了 —— 信纸还带着尼罗河的水汽，上面的字迹写得急促又兴奋。暗卫在信里说，霍亨的余党果然在枯骨滩设了埋伏，等穆萨的商队走进包围圈，就放箭砍杀。可穆萨的商队拿着橡胶盾牌，箭射在上面 “当” 的一声就弹开，刀砍上去也只留下道白印。埋伏的暗卫趁机从两侧冲出来，连弩射得霍亨的人哭爹喊娘，当场活捉了首领，还搜出了霍亨家族藏在黑骨寨的三千两黄金和一本账本。账本上记着霍亨之前怎么贿赂非洲部落头人，抢当地女子的染料，甚至还想烧了卡鲁部落的棉田 —— 不过有个部落头人没答应，因为他的女儿三个月前加入了女商盟，跟着林阿翠学了记账，帮部落赚了不少钱，知道苏锦凝是真心帮女子，所以拒绝了霍亨的要求。
苏锦凝拿着信，刚递给林阿翠的妹妹林阿花，账房的伙计就捧着封信跑进来：“苏小姐！林阿翠姐姐从非洲寄信来了！” 信是用棉胶布做的信纸写的，不怕受潮，上面画着卡鲁部落的样子：圆形的土房，门口挂着彩色的羊毛毯，还有几个女子穿着浅粉色的棉胶布衣裙，在院子里织布。林阿翠在信里说，她们已经在卡鲁部落建立了女商盟分支，当地女子都特别热情，有的拿来自己织的羊毛毯，想跟锦绣商队换棉胶布；有的想学做胭脂，用穆萨送的红玛瑙磨成粉，做出来的胭脂特别红。安娜还在部落的集市开了家布店，店面挂着 “女商盟非洲分号” 的牌子，第一天就卖了五十件棉胶布衣裙，连附近几个部落的首领都来订帐篷，说要给部落的老人孩子用。
正看着信，钱算盘就抱着本厚厚的账本走进来，脸上笑开了花，算珠还在他怀里 “哗啦啦” 响：“苏小姐！这月的利润出来了！破五万两黄金了！” 他把账本放在桌上，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朱笔写着 “婆罗洲种植园盈利两万两，罗马船底订单一万五千两，阿拉伯水袋五千两，非洲订单刚签就预收了一万两”，“您看，罗马王室又加订了一千块橡胶船底，说要给新造的战舰用；阿拉伯的穆罕默德还想订两千个橡胶水袋，给朝圣的人带水用，咱们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
夕阳把账房的窗户染成金红色，萧惊寒从身后轻轻抱住苏锦凝，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我让人查了，美洲那边有很多新奇的作物，比如玉米、土豆，还有能做染料的胭脂虫 —— 要是能引进来，种在婆罗洲的种植园里，又是一笔大生意。等处理完非洲的事，咱们一起去美洲看看？我已经让暗卫去探路了，下个月就能有消息。” 苏锦凝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指尖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之前练剑、握缰绳磨出来的。她望着窗外的马赛港，码头的商船上堆满了橡胶制品和棉胶布，锦绣商队的伙计们忙着装卸货物，女商盟的姐妹们在整理去非洲的物资，有的在打包织布机，有的在装胭脂粉，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却满脸笑意。“好啊！” 苏锦凝的声音里满是憧憬，“咱们的商路，要从江南开到亚欧，再开到美洲，让全世界都知道，女子不仅能织布、能经商，还能建起横跨全球的商业帝国！”
夜色渐深，马赛港的灯渐渐亮了起来 —— 波斯挂毯旁的铜灯，罗马商船上的马灯，还有账房里的烛火，把整个码头照得像白天一样。苏锦凝靠在萧惊寒身边，望着远处的海面，海面上有几艘挂着 “锦绣” 旗号的商船，正准备开往非洲，船上载着棉胶布、帐篷，还有女商盟姐妹的希望。她知道，非洲只是新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在等着她，等着女商盟的姐妹们，一起去闯，一起去创造属于她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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