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的疲惫被陆沐阳那条简短的信息一扫而空，沈念抱着手机，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她盯着那句“早点休息”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像是有只小鸟在扑棱翅膀。她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没有回复“晚安”，而是直接拨通了陆沐阳的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她的心跳莫名加速，既期待又有点紧张。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陆沐阳略带讶异的低沉声音：“喂？”
“陆沐阳，”沈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你……睡了吗？”
“还没。”他回答得简短，背景很安静，隐约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像是在看书。
“我……刚回宿舍，有点睡不着。”沈念找了个借口，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睡衣的带子，“外面月色好像很好，你……在宿舍阳台能看到月亮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这个问题的意图。然后，沈念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和拉开玻璃门的声音。
“嗯。”他的声音伴随着夜晚微弱的背景音传来，“能看到。”
沈念的心轻轻一动，也起身走到自己宿舍的阳台。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凉意，但空气清新，一轮不算很圆但很明亮的月亮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洒下清辉。
“我也看到了。”沈念靠在栏杆上，看着同一轮月亮，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了，“比寒假你拍的那个像素月亮清楚多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低笑，像是被她的比喻逗乐了。沈念的耳朵像是被这声笑烫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热。
“你……在看书？”她找着话题，不想这么快结束通话。
“嗯。预习下周的课。”
“哦……”沈念顿了顿，鼓起勇气，“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这两个字让沈念心里甜丝丝的。两人隔着电话，一时都沉默了，但听筒里传来的细微呼吸声，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跳加速。沈念能想象出他此刻站在阳台上的样子，清瘦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或许微微蹙着眉，但眼神是平静的。
“陆沐阳，”沈念忽然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软，“谢谢你。”
“谢什么？”他似乎有些不解。
“谢谢你……今晚给我发信息。”沈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也谢谢……很多别的事。”
比如，谢谢他在图书馆的耐心，谢谢他那杯热牛奶，谢谢他递过来的创可贴，谢谢他笨拙的邀约和礼物，谢谢他让她看到了冰层下的温柔。太多值得感谢的瞬间，堆积在她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久到沈念以为信号断了，或者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陆沐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
“不用谢。”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像是耳语：
“你也……很好。”
“你也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从陆沐阳嘴里说出来，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沈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随即被巨大的、柔软的喜悦填满。一股热流从心脏直冲头顶，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她紧紧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颤，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在宿舍楼东侧，一个在西侧，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共享着同一片夜色，听着彼此通过电波传来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那个……”最终还是沈念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兼职吧？早点休息？”
“嗯。”陆沐阳应道，声音依旧低沉，“你也是。”
“那……晚安，陆沐阳。”
“晚安。”
通话结束。沈念却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在阳台上站了很久。晚风吹拂着她发热的脸颊，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朵小小的烟花，绚烂而温暖。她反复回味着那句“你也很好”，每一个字都像是裹了蜜糖，甜得她忍不住傻笑。
而电话另一头，陆沐阳也久久地站在阳台没有动。他低头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屏幕上还残留着刚才通话的界面。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但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长的柔软。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廓，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电话里她带着笑意的、柔软的声音。
这个普通的春夜，因为一通突然的电话和一句笨拙的肯定，变得格外不同。某种朦胧的情感，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花，虽然无声，却已然芬芳四溢。沈念知道，她和陆沐阳之间，那层最后的、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似乎已经被今晚的月色和那句低语，戳开了一个小小的、透着光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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