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密信狠狠灼穿了祁玄戈强行维持的冰冷躯壳,底下汹涌澎湃的岩浆轰然爆发!
端亲王的名讳,彻底点燃了他胸腔中积压的所有愤怒、耻辱和杀意!
书案在祁玄戈失控的杀气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死死钉住林逐欢,声音嘶哑如同负伤的猛兽:“证据……确凿?!”
“人证、物证、联络痕迹,指向明确!王老六已被暗中控制,那个化名‘孙猴子’的靖王密探及其同伙也在监视之下!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林逐欢语速极快,斩钉截铁,眼中同样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他懂得祁玄戈此刻的暴怒,这不仅是阴谋,更是对祁家满门忠烈的亵渎!
“好!好一个端亲王!”
祁玄戈怒极反笑,那笑容森寒刺骨,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勾结外敌,构陷边将,动摇国本!此獠不除,天理难容!”
他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震得所有物件跳起,“秦武!”
“末将在!”一直守在门外的秦武应声而入,书房内恐怖的杀气令他心头一凛。
“即刻带亲卫营!”祁玄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按林大人提供的线索,将王老六、孙猴子及其所有同党,一个不留,给我拿下!分开审讯!我要口供!要他们亲笔画押!”
“末将遵命!”秦武精神大振,抱拳领命,杀气腾腾地转身冲了出去。终于可以动手了!
祁玄戈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中风暴依旧在肆虐。
他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怒狮,每一步都踏得地面仿佛在震动。
多年的隐忍,对母亲的思念与愧疚,对祁家声誉的珍视,对朔风城将士的责任……
所有被那恶毒流言撕裂的伤口,此刻都因这确凿的背叛而彻底暴露,鲜血淋漓!
林逐欢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暴戾。
他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地倒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
祁玄戈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看向林逐欢递过来的茶杯,又看向林逐欢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全然的信任、撑持,以及与他同仇敌忾的冰冷杀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巨大的酸涩,猛地冲撞着祁玄戈被怒火填满的心房。
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杯凉茶,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浇熄了一丝心头的灼热,却让那份被理解的震动更加清晰。
“逐欢……”祁玄戈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疲惫和依赖。
“我在。”
林逐欢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证据在手,蛇鼠即将落网。靖王的手伸得再长,也休想撼动朔风城分毫!待此间事了,这份‘厚礼’,我们定当‘原封不动’地送回京城,请陛下和满朝文武,好好鉴赏!”
林逐欢的话语,让祁玄戈翻腾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毁天灭地的冲动,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只是那冰冷之下,多了一份历经风雨后的沉凝。
“你说得对。”祁玄戈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当务之急,是肃清绯闻,稳定军心,迎战外敌!”
接下来的行动雷厉风行。
秦武率领的亲卫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还在做着荣华富贵美梦的王老六从赌桌上揪了下来。
还将试图反抗的“孙猴子”及其两名护卫在客栈内一举擒获!
分开审讯,铁证如山面前,尤其是看到那封被搜出的密信抄本,王老六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
如何被孙猴子刘三用重金收买,如何在营中散布谣言,如何传递消息……
刘三在见识了边军的手段后,也知事不可为,为了少受皮肉之苦,吐露了端王府的指令和接头方式,并指认了那个蝎子图腾正是端王府秘密联络的死士标记。
人证物证,口供画押,铁证如山!
翌日清晨,朔风城中心校场。
寒风凛冽,所有不当值的军士都被紧急集合于此。
气氛肃杀凝重,士兵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祁玄戈一身玄甲,披着墨色大氅,矗立在点将台上。
他身旁,站着神色冷峻的林逐欢。秦武押着被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王老六和刘三等人,跪在台前。
祁玄戈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那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私语瞬间消失,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将士们!”祁玄戈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般滚滚传开,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近日,军中流言四起!污我私德,辱我先妣!动摇军心,其心可诛!”
他猛地一指跪在地上的王老六等人:“今日,本将军便告诉你们!这些流言,皆是此等叛国逆贼,受靖王萧玦指使,恶意散播!意图乱我军心,毁我长城,为其勾结北狄、里应外合夺取朔风城的阴谋铺路!”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士兵们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
“端亲王?!”
“勾结北狄?!”
“叛国?!”
“肃静!”祁玄戈一声厉喝,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他拿起那份按满手印的口供和那封密信抄本,高高举起:“此乃逆贼亲口招认画押之供词!此乃端亲王府密探传递之密信!铁证如山!”
秦武适时地将王老六和刘三的口供当众宣读,尤其强调了靖王如何指使他们散布谣言,如何计划在祁玄戈分兵西顾后里应外合。
当听到“取祁玄戈项上人头、献朔风城于北狄王庭”时,台下的将士们彻底怒了!
最后一丝疑虑被滔天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
“杀了他们!”
“叛徒!卖国贼!”
“端亲王狗贼!不得好死!”
群情激愤,吼声震天!
所有的怀疑、不安,此刻都化作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对叛徒的切齿痛恨!
看向点将台上祁玄戈的目光,重新充满了炽热的崇敬和信任!
原来将军承受了如此恶毒的污蔑!
原来将军依旧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祁家战神!
祁玄戈看着台下激愤的将士,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信任之火,胸中块垒,为之一清!
那股因身世流言而缠绕的阴冷耻辱感,在这如山呼海啸般的支持声中,被彻底驱散!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
“叛国通敌,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话音落,剑光落!
王老六、刘三等人的人头瞬间落地!
鲜血喷溅在冰冷的校场地面上,触目惊心!
“吼!吼!吼!”将士们挥舞着兵器,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用最直接的方式,宣泄着愤怒,表达着对统帅的绝对拥护!
军心,在这一刻,重新凝聚如铁!甚至比以往更加坚固!
处置了叛徒,祁玄戈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声音铿锵:“北狄狼子野心,勾结外族,犯我疆土!端亲王之流,跳梁小丑,螳臂当车!我祁玄戈在此立誓,必率尔等,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让那些魑魅魍魉,有来无回!”
“誓死追随将军!”
“杀尽北狄狗!”
“保家卫国!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誓言,响彻朔风城上空,直冲云霄!
喧嚣散去,校场重归肃静。祁玄戈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点将台上,望着远处苍茫的雪原。
寒风卷起他墨色的大氅,背影依旧挺拔如山,却少了几分孤寂,多了几分历经淬炼后的沉凝。
林逐欢悄然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祁玄戈没有转头,只是望着远方,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低沉而清晰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郑重:
“逐欢。”
“嗯?”
“谢谢你。”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这三个字,重逾千斤。
谢谢你查清真相,谢谢你拨云见日,谢谢你在我最孤立无援、最彷徨痛苦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用你的智慧和信任,替我守住了这座城,守住了祁家的尊严。
林逐欢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温柔的笑意。
他没有看祁玄戈,只是也望着远方,轻声道:“傻瓜。”
夜幕降临,帅府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已截然不同。
案头堆积着军报,祁玄戈正与几名心腹将领商议加强城防和应对北狄赤炎联军的具体部署。
林逐欢也在其中,不时提出关于后勤调配和情报刺探的建议。
直到深夜,将领们才领命离去。
书房内只剩下祁玄戈和林逐欢两人。
连日的奔波、愤怒、紧张,以及尘埃落定后的巨大疲惫感瞬间涌上。
祁玄戈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林逐欢倒了杯热茶,走到他身后。
祁玄戈没有回头,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身,伸出双臂,将林逐欢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而猛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重和难以言喻的依赖。
林逐欢猝不及防,撞进他坚实滚烫的胸膛,鼻尖瞬间盈满了祁玄戈身上独特的、混合着淡淡硝烟与冷冽气息的味道。
他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了身体,同样伸出手臂,环住了祁玄戈劲瘦的腰身,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颈窝。
两人在寂静的书房里紧紧相拥。
没有言语。
只有彼此的心跳透过胸膛相互撞击,沉稳而有力。
书房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白日里的刀光剑影、惊心动魄,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无声的拥抱之外。
祁玄戈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林逐欢的耳廓,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无比的郑重,闷闷地响起:
“谢谢你,逐欢。”
他重复了一遍白日的感谢,却带着更深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愫。
“有你在……真好。”
林逐欢的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他收紧了环抱的手臂,侧过脸,在祁玄戈的颈侧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傻瓜。”
他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你我之间,还用道谢?”
祁玄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
所有的冰冷、坚硬、防备,在这一刻,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彻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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