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试炼正式开启，众人进入山林
晨曦微露，天际的血色朝霞尚未完全褪去，苏家演武场上已是人影绰绰。
年度试炼的开启，像一剂强效的兴奋剂，注入了苏家年轻一代的血液里。数百名弟子身着各色劲装，三五成群，脸上交织着紧张、期待与勃发的野心。兵刃的轻微碰撞声，压低了嗓门的交谈声，汇成一股嗡嗡作响的热流，在清晨的薄雾中涌动。
夜星晚站在人群最边缘的角落，身旁是眼圈微红、满脸担忧的小翠。她今日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在一众光鲜亮丽的同族中，像一株混进花园的、毫不起眼的杂草。
“小姐，您真的……真的要进去吗？”小翠攥着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就说您病了，三长老他……”
“无妨。”夜星晚打断了她的话。她的目光越过眼前攒动的人头，落在演武场尽头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山林轮廓上。黑风山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静静等待着这群即将闯入的猎物。
她的平静，与周围的热烈气氛格格不入。那些弟子眼中的渴望，对她而言，就像孩童争抢一颗糖果。他们看到的是灵药、内丹、一飞冲天的机会；而她看到的，是通往“秘境”，解开“同命相斥”诅咒枷锁的唯一路径。
“肃静！”
一声蕴含着灵力的低喝，如洪钟大吕，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高台上，三长老苏长青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他的视线在人群中那道最耀眼的身影上停顿了一瞬。
苏媚今日换上了一套火红色的紧身武服，腰间配着一柄镶嵌了宝石的短剑，整个人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她被一群内门弟子簇拥在中心，脸上是志在必得的骄傲。当三长老的目光望来时，她微微挺直了胸膛，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随即，三长老的视线又漫不经心地滑过，落在了角落里的夜星晚身上。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那眼神里没有鄙夷，也没有愤怒，只是一种纯粹的、看到一件摆错了位置的废旧家具时的淡漠。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令人不悦的错误。
他很快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试炼规则，想必尔等都已清楚。”苏长青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黑风山脉内围，危机四伏。你们的对手不仅是妖兽，还有可能是你们的同伴！记住，名册上只有最终的成绩，没有过程。我只看结果！”
这番话让场下的气氛又热烈了几分，不少人眼中都闪烁起不加掩饰的凶光。
“此次试炼，为保万全，家族特邀了玄天宗的仙长在山脉外围巡查，以防有高阶妖兽越界。”苏长青又抛出一个消息。
玄天宗？
夜星晚的心猛地一沉。
路朝辞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会不会来？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她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不行，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他出现，自己就会瞬间变成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襟内侧，那几包用油纸包好的粉末，给了她一丝冰冷的慰藉。
“时辰已到！”三长老看了一眼天色，大手一挥，“按支脉分队，入山！”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旁的执事们开始高声唱名，将弟子们分成十人一队。
“内门甲队！苏媚、苏毅……”
苏媚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在队伍最前列。她路过夜星(晚身边时，脚步稍稍一顿，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讥讽，而是一种看待死物的、冰冷的怜悯，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在说：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
她身后的林辰也冲着夜星晚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等着。
夜星晚垂着眼睑，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挑衅。
很快，大部分精英弟子都已组队完毕，意气风发地朝着山林入口走去。剩下的，大多是些修为平平的旁支弟子。
“旁支庚队！苏平、苏小柔……苏晚。”
执事念到“苏晚”两个字时，语气明显顿了一下，同队的几人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和一个公认的废物一队，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意味着他们从一开始就比别的队伍少了一个战力。
“切，真是晦气！”一个身材高壮的青年低声咒骂了一句。
“算了，就当没她这个人吧。到时候让她跟在最后面，别拖我们后腿就行。”另一人无奈地说道。
夜星晚默默地走到队伍末尾，一言不发。
小翠拉着她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小姐，保重啊！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夜星晚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跟上了队伍。
黑风山脉的入口，是一道由两座峭壁形成的天然峡谷，谷口处设有一道半透明的灵力屏障，波光流转，隔绝了山脉中逸散出的妖气。
苏家的弟子们在执事的引导下，分批穿过屏障。每当一队人踏入，屏障便会如水面般荡开一圈涟漪。
轮到夜星晚所在的庚队时，走在最前面的高壮青年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听着，废物！进去以后，你离我们远点！要是敢把妖兽引过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夜星晚依旧沉默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一行人穿过屏障。
瞬间，一股混杂着草木腐败气息和淡淡血腥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周围的光线骤然一暗，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只留下斑驳破碎的光影落在布满苔藓的地面上。林间安静得可怕，只听得到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那几个旁支弟子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出武器，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只有夜星晚，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空气中，有至少七种毒草的味道，三种妖兽留下的气息，还有……一股极淡的、属于邪修的魔气残留。
她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勾起。
这里，是她的猎场。
队伍小心翼翼地前行了约莫一里路，四周的林木愈发茂密。
“沙沙……”
右前方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谁！”庚队为首的苏平立刻厉声喝道，手中长剑指向声源处，紧张得手心冒汗。
其他队员也瞬间如临大敌，一个个面色发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片灌木丛吸引时，跟在队尾的夜星晚，脚下像是被一根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整个人踉跄着向后摔倒在地。
“啊！”
这一声惊呼，在死寂的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干什么！”苏平回头怒斥，脸上满是厌恶，“关键时刻掉链子，想害死我们吗！”
夜星晚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双手撑着地面，身体微微发抖，看着那片灌木丛，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像是被吓破了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脚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又无助。
“废物就是废物！”另一个队员啐了一口，“别管她了！我们快走！谁知道那灌木丛里是什么东西！”
“沙沙”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走！”
苏平当机立断，再也顾不上去管夜星晚的死活，带着剩下的人，头也不回地朝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在他们看来，把这个累赘留在这里吸引可能出现的妖兽，是最好的选择。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远去，消失在密林的阴影里。
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
那片发出异响的灌木丛，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坐在地上的夜星晚，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脸上的惊恐和煞白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害怕，分明是运筹帷幄的平静。
她慢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动作优雅从容，与刚才那个吓得摔倒在地的“苏晚”判若两人。
她走到那片灌木丛前，伸手拨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被她刚才用石子弹断的、还在微微晃动的藤蔓。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成功地、合情合理地，脱离了队伍。
现在，她是自由的了。
夜星晚转过身，没有去追赶那几个抛弃她的同族，也没有选择常规的路径，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身走进了另一片更加幽深、更加了无人迹的密林之中。
苏媚，林辰……
她知道，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
她不急。
这场名为“试炼”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她有的是耐心，陪这些自作聪明的猎物们，好好玩一玩。
她就像一道融入了阴影的幽魂，悄无声息地在古老的山林中穿行。脚下的枯枝败叶，没有因她的踩踏而发出一丝声响。她的感官被开到最大，风中传来的每一丝信息，都被她精准捕捉、分析。
这里没有路朝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沉寂的魔气，正在缓慢而温顺地流淌。虽然依旧微弱，却足以让她拥有碾压这片山林里绝大多数生物的力量。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停住了脚步。
地面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其中一个，比其他的要深上几分。脚印的边缘，还残留着一点新鲜的泥土。
是林辰留下的。
他显然不放心苏媚的计划，亲自跟过来确认自己是否已经“落单”。
夜星晚的目光顺着脚印消失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鱼儿，已经开始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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