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擒贼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家属院荡漾了几日便渐渐平息。
黑市团伙“黑三爷”及其党羽被连根拔起,陆团长铁腕护妻、江医生智勇双全的名声愈发响亮。
小院的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温馨。
江黎黎的孕肚已微微隆起,穿着宽松的衣裙,在院子里侍弄草药时,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柔和而安宁的光晕。
陆博渊依旧忙碌,但每晚归家的时间越来越准时,偶尔还会带回些酸甜的野果或食堂特意留的红烧肉,笨拙却坚定地践行着他的“宠妻日常”。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橘红色。
江黎黎刚把晾晒好的药材收进屋里,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带着哭腔,却又让她脊背莫名一僵的声音。
“姐……姐姐?”
江黎黎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
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衣裳,提着个破旧行李袋,瘦削憔悴的年轻女子。
不是她那“好堂妹”江楚楚,又是谁?
她怎么来了?还这副模样?
江黎黎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地看着她,没说话。
江楚楚见她不语,眼圈一红,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扑通一声竟直接跪在了院门口!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声音凄楚,引得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张望。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猪油蒙了心,嫉妒姐姐,才会……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做出那些糊涂事!”
“爷爷罚我下乡,我吃了好多苦,干了好多活,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蠢,多对不起姐姐!”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力磕头,额头很快就在泥地上沾了灰,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在乡下天天后悔,天天想着给姐姐赔罪……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求了知青点的领导,批了我几天假,我一路省吃俭用才找来的……姐姐,你打我骂我都行,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哭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幡然醒悟、乞求原谅的可怜妹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嫂子们看着,都有些动容,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江医生的妹妹?”
“看着怪可怜的……”
“是啊,都跪下了,看来是真知道错了。”
“到底是亲姐妹,哪有什么隔夜仇……”
江黎黎冷眼瞧着江楚楚的表演,心底冷笑不止。
幡然醒悟?吃够了苦?
她可没忘记,原着中这位“好堂妹”是如何一步步将原主推向深渊,最终一尸两命的!
狗改不了吃屎。江楚楚此刻的卑微忏悔,只怕包裹着更恶毒的祸心。
她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她和陆博渊的孩子。绝不能让任何潜在的危险靠近。
“起来吧。”江黎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在门口又跪又哭的,像什么样子。”
江楚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看着她:
“姐姐……你肯原谅我了?”
“原不原谅另说,”江黎黎语气淡漠,“你先起来,进屋说话。”
她可不想在门口演姐妹情深的戏码给外人看。
江楚楚似乎有些失望她没有立刻心软,但还是顺从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拎着行李袋,亦步亦趋地跟着江黎黎进了屋。
一进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江楚楚那副可怜相立刻收敛了几分,眼神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屋内的陈设,尤其是在看到墙上那面鲜红的锦旗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江黎黎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嫉妒。
“姐姐,你……你现在过得真好。”江楚楚低下头,声音依旧柔弱,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这锦旗……姐夫对你也一定很好吧?”
江黎黎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接话,直接问道:
“说吧,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江楚楚被她直白的问话噎了一下,随即又挤出两滴眼泪:
“姐姐,我真的只是来道歉的……我在乡下实在熬不下去了,活儿重,吃的又差,还总被人欺负……姐姐,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
“能不能……能不能跟爷爷或者姐夫说说,让我回城?或者,就在你这儿住几天,歇歇脚也行……”
果然,带着目的来的。
想利用她的心软,谋求回城的机会,或者至少先赖在她这里。
江黎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
“楚楚,不是姐姐不帮你。爷爷的决定,我怎么能插手?”
“至于你姐夫……他部队上的事,我更说不上话。你既然来了,歇歇脚可以,但我这里地方小,你也看到了,恐怕不方便留你长住。”
她这话,堵死了江楚楚所有的企图,只给了她一个“歇脚”的选项。
江楚楚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手指用力绞着衣角,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被泪水覆盖。
“姐姐……你就这么狠心吗?我们可是亲姐妹啊……”
“亲姐妹?”江黎黎轻轻重复了一句,抬起眼,目光清冷如冰,直直刺入江楚楚眼中,“当初撺掇我去黑诊所,想让我一尸两命的,不也是你这个‘亲姐妹’吗?”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江楚楚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她……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她做得那么隐秘!
巨大的惊恐让她一时忘了伪装,脱口而出:“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江黎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场全开道:
“江楚楚,收起你那套把戏。你那点心思,在我眼里,透明得跟张纸一样。”
“你想在我这儿装可怜,博同情,甚至想找机会再使坏,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看在你姓江的份上,我今天让你进门。明天一早,你自己离开。否则……”
江黎黎没有说下去,但那双锐利的狐狸眼里透露出的冰冷和警告,让江楚楚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江黎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白甜了!
这是一个她完全看不透,也惹不起的狠角色!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陆博渊回来了。
江楚楚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看向门口,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柔弱无助、饱受欺凌的表情。
江黎黎看着她这堪比川剧变脸的功夫,心底嗤笑一声。
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倒要看看,这位“好堂妹”,还能演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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