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勒住缰绳的瞬间,目光钉在那截断裂的弓弦上。断口平滑如刃切,不似风雪磨蚀,倒像是被人用短刀利落割断后故意遗留在木桩之上。她没有下马,只是将视线缓缓扫过校场边缘的几处营帐——炊烟寥寥,守卫换岗的节奏比寻常慢了半拍,几名士兵倚枪而立,眼神却飘忽不定。
她调转马头,声音不高:“传令兵暂留原地待命,其余人归队。”
战马缓步踏入营地深处,铁蹄踏在冻土上的震动惊起几只寒鸦。她不再直奔中军帐,而是沿着营区外围徐行。路过马厩时,昨日那匹躁动的黑马已被拴入深栏,马夫正低声咒骂着什么。她驻足片刻,目光落在马槽边的一小滩水渍上——水色微浊,边缘泛着极淡的青痕,像是混入了某种药粉。
她未发一言,继续前行。
行至医帐附近,两名士兵蹲在火堆旁烤干靴袜。其中一人低声开口:“将军昨夜就要走,偏生风雪拦路……可这风,怎么偏偏只刮断她的弓?”
另一人急忙扯他袖子,余光瞥见秦无月走近,立刻低头拨弄柴火,再不言语。
她脚步未停,只在经过时淡淡道:“湿气入骨,若不想落下病根,便去领些艾草熏脚。”
两人愣住,抬头欲谢,她已走远。
绕至粮草库前,一名士官正低头清点竹简。她靠近时,那人猛然合拢册页,袖口轻颤。秦无月停下,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的令牌上——编号“戊七”,隶属后勤调度营。她不动声色问道:“今晨运抵的箭矢可入库?”
士官低头抱拳:“回将军,尚有三车未卸,因道路结冰延误。”
“哦。”她应了一声,视线掠过他身后堆放的麻袋,“北境寒冬,粮草最忌受潮。你这库门缝隙过大,夜里寒风灌入,米粒易霉。回头叫人来修。”
士官额头渗出细汗:“是……属下即刻安排。”
她点头,转身离去,脚步沉稳,直至拐过营帐转角,才将右手悄然探入袖中,指尖在空白命簿上疾书:**戊七号士官,言行拘谨,刻意回避接触;粮库通风异常,或为藏匿信件提供便利。**
再往前行,她登上了望台下方的石阶。哨卒本应面朝北方警戒,此刻却频频回首,目光数次扫向中军帐方向。她立于台下阴影处,并未喝止,仅仰头看了片刻。那哨卒察觉有人驻足,慌忙挺直身躯,重新望向关外。
她记下方位编号:**北台三哨,视线偏离职责区域,疑为监视统帅动向。**
行至营地东侧,一处临时搭建的炊事棚内,几名老兵围坐分食粗饼。她缓步靠近,在距离最近的一人身边停下。那人手中握着一支羽箭,正用布条擦拭尾羽。她一眼认出,正是昨日在医帐外所见的非制式箭镞。
“这支箭,从何处得来?”她问。
老兵怔了一下,随即低头:“前日巡边拾的,不知谁家私铸,拿来削柴倒是趁手。”
她接过箭杆,指腹摩挲箭羽根部——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呈扭曲的“S”形。她不动声色归还:“今后拾到异样兵器,一律上交。若有遗漏,军法处置。”
老兵连忙应诺。
她转身离开,心中已勾勒出轮廓:断弦、药水、密语、异箭、偷视……这些碎片尚未串联,但一股暗流已在营中成型。有人不愿她赴边关,更有人已在传递消息。而这股力量,绝非一人所能支撑。
她行至中军帐外,亲卫见她归来,正欲掀帘,却被她抬手制止。
“不必通报。我去看看伤员。”
她说着,径直走向侧翼医帐。帘幕掀开,药炉正沸,浓烈苦味扑面而来。一名士兵蜷身躺在草席上,肩部包扎渗血。她走近查看伤口,发现创口边缘发黑,明显中毒迹象。她问:“此人为何受伤?”
医者低声答:“昨夜巡营,误触机关陷坑。”
她眉心微蹙。北境主营素无陷阱设置,除非——有人私自布防。
她俯身探查伤者指甲缝,果然发现微量泥土夹杂着一丝灰绿色粉末。她直起身,对医者道:“加一味紫参,压住毒性蔓延。”
话音未落,帐外骤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小兵飞奔而至,单膝跪地,喘息未定:“报!边关急讯——敌军前锋越境三里,烽火台连举三烟,斥候已确认敌踪!”
帐内众人皆是一震。
秦无月神色未变,只眸光一凝。她转身走出医帐,抬眼望向北方天际——一道黑烟正缓缓升起,继而第二道、第三道接连腾空,划破苍茫雪野。
她当即下令:“传令各营,先锋即刻出发,主力一个时辰内跟进。辎重队优先保障箭矢与火油补给,医队随行。”
小兵领命而去。
她立于中军帐前,银甲映着冷光,手中紧握剑柄。就在她准备返回帐内整备军令文书时,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远处粮库角落的一幕——方才那名戊七号士官正匆匆走出库房,袖中似藏有物,快步转入营后小径。
她脚步一顿。
还未及反应,又一名传令兵从辕门方向狂奔而来,高声呼喊:“将军!前线再报——敌军未列阵推进,而是分作三股小队,正沿山谷隐蔽穿插!”
风卷残雪扑打在脸上。
秦无月抬手按住额侧,指节微微发紧。敌军行动诡异,不走大道,专挑险径,显然熟知地形。而她尚未离营,对方已掌握她滞留之机。
这不止是军事突袭。
是算准了她被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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