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感受到胡嬷嬷往自己这边投来的怨毒目光,假装没有察觉,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跪姿。
她缓缓抬头时,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三分困惑:“嬷嬷,你在说什么呀,奴婢从未给过嬷嬷任何东西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撒谎,我怎么会记错。”胡嬷嬷歇斯底里地叫起来:“那瓶香膏,分明是你给我的,你说涂在身上会有香味……”
容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沈晨夕表现得比较镇定,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十分疑惑的样子,而胡嬷嬷却显得慌慌张张,还拼命把责任往沈晨夕身上推。
这就让人觉得,沈晨夕对此并不知情,胡嬷嬷却意图推卸,存心不良。
况且,之前胡嬷嬷在献上香膏的时候,明明说过它是自己找人捎带的,现在出了问题,又说是沈晨夕给的。自相矛盾的话,更加难以令人信服。
沈晨夕道:“娘娘明鉴,奴婢入宫才没几日,月钱尚未领过分文,哪里来的银钱置办香膏。”
“你明明就有,乌梅那丫头可以作证。”胡嬷嬷冲着乌梅喊:“你说,是不是?”
乌梅道:“容妃娘娘,那药膏是胡嬷嬷抢夺去的,我们求她归还,可她却不肯。”
沈晨夕接着道:“那是奴婢的母亲留给奴婢的唯一念想,再说……奴婢怎知嬷嬷要将它拿去献给娘娘,若是母亲知晓,奴婢把这唯一的遗物弄丢了,该有多难过。”
说完,便好似要哭起来。
“你……”胡嬷嬷的话刚出口,便被容妃打断。
“够了!”容妃的声音冷得像冰:“好你个刁奴,抢夺宫女的物品献媚在前,欺瞒本宫在后,如今,竟还要攀咬他人,你不是说那东西是你家人捎带给你的,现在为何又改变说辞,当本宫是三岁小孩,随你糊弄的吗?”
她自然是想不到沈晨夕故意让胡嬷嬷抢走那瓶香膏的。
胡嬷嬷面如死灰,无从解释,毕竟,她一开始就撒了谎。
“对了。”容妃忽然想起一件事:“本宫记得,上次不是赏过你一罐蜂蜜嘛,你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这……”胡嬷嬷顿时哑口。
容妃赏她的那罐蜂蜜,她早就拿去泡茶喝了,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根本拿不出来。
“好啊,本宫赏你的东西,你就是这么用,就是这么回报本宫的?”容妃瞪视胡嬷嬷。
她忽然下令:“给本宫拖下去,立刻杖毙,让浣衣局所有的人都看着,背叛主子的刁奴,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四个粗使太监立即上前,把胡嬷嬷给抓住。
胡嬷嬷大声嚎叫,却是无济于事。
沈晨夕悄悄看了胡嬷嬷一眼。
这是她进宫后除掉的第一个敌人,虽然下令将她杖葬的是容妃,但推动这件事的人却是她。
沈晨夕早就算准胡嬷嬷会抢夺她的东西向容妃献媚,那瓶掺了蜂蜜的香膏,本就是为容妃精心准备的“厚礼”。
胡嬷嬷算不上容妃的左膀右臂。
除掉胡嬷嬷,对于沈晨夕来说,只是为受欺压的宫女出了口气,为自己前进的道路消去一个障碍。
要让容妃元气大伤,她暂时还没这个能力。
身为宫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保,看清宫中的形势,后宫的妃嫔,关系错综复杂,她未来的对手,可不止一个容妃。
胡嬷嬷被按在条凳上时,还在嘶喊着冤枉,第一板落下,她的叫声就变了音调。
沈晨夕站在人群中,与其他宫女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打到三十板的时候,胡嬷嬷的哀嚎已经变成气若游丝的呻吟。
“都给本宫看清楚了。”容妃高声宣布:“这就是欺瞒主子,算计主子的下场!”
打到第四十板时,胡嬷嬷突然一大口鲜血吐出,挣扎数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但行刑仍在继续,直到五十大板打完,太监才停下手,拿来一张草席,将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才卷走。
容妃临走前,扫视全场宫女,杀鸡儆猴般地警告道:“本宫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你们都给本宫安分些,谁要步胡嬷嬷的后尘,下场只会更惨。”
“都听明白没有?”容妃身边的宫女问了句。
“听明白了。”场上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三日后。
内务司安排新任的管事李嬷嬷前来,接替胡嬷嬷的位置。
李嬷嬷是个面容慈祥的妇人,与胡嬷嬷动辄打骂不同,她连训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胡嬷嬷行事张扬,爱出风头,落得一个悲惨结局,李嬷嬷吸取了她身死的教训,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听说李嬷嬷原是在冷宫当差的,脾气比胡嬷嬷好得多。”乌梅一边拧干衣裳,一边小声对沈晨夕说。
沈晨夕若有所思。冷宫,那里关着的都是失了宠的妃嫔,也是最了解后宫秘辛的人。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还是少议论别人吧。”沈晨夕道。
李嬷嬷的管理比胡嬷嬷宽松许多,宫女们确实累得很了,要放松放松,她会允许休息一顿饭的工夫,而不是像胡嬷嬷那样抄家伙责罚。
这日傍晚,李嬷嬷正为派送衣物的事发愁。各宫娘娘的衣裳都要及时送达,偏偏负责送衣服的宫女染了病。
“嬷嬷,听说今日送衣服的那位姐姐身体不适,奴婢愿帮她完成任务。”沈晨夕主动请缨。
李嬷嬷惊讶地打量沈晨夕:“这件差事,要跑遍东西六宫,辛苦得很。”
“奴婢不怕辛苦。”沈晨夕道。
李嬷嬷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好,那你去吧。”
次日清晨。
沈晨夕垂首站在承乾宫的宫门外,恭敬地将叠得方方正正的衣物交给守门宫女。
“且慢。”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宫内传来。
容妃身边的大宫女喜鹃款步而出,对沈晨夕说:“我要检查你送来的衣裳,我们娘娘穿的衣服,可不能沾上脏东西。”
“她这是因为上回涂抹香膏被马蜂蛰而心存阴影了?”沈晨夕暗想。
不过,她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对容妃的衣服动手脚。
喜鹃将衣服逐件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她将容妃的衣服取走,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沈晨夕主动揽下给各宫妃嫔送衣服这个活,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后宫的形势。
谁住在哪个宫殿,谁和谁的宫殿靠的近,后宫有哪几条路线可以走。这些,只需要在送衣服时默默地记下就行。
在她行经的路途周围,也有不少打杂的宫女,这些宫女会议论一些事情,沈晨夕找机会听上一部分,也能从中分析出几条信息,对后宫妃嫔增加些了解。
离开承乾宫后,沈晨夕来到长春宫,她将衣物交给守门的小宫女后,在外边多站了片刻,隐约听见里面的人在议论容妃。
如果是容妃的追随者,通常不会这样议论,里面那位,估计与容妃不是一路人。
当来到偏僻的兰香殿时,沈晨夕放轻了脚步,内心闪过一阵悲痛。
兰香殿,是她姐姐沈晨露住过的地方,沈晨露曾跟她提起过,如今,沈晨露被皇后和容妃等人害得难产而死,这兰香殿也就十分凄清了。
附近只有一个瘦弱的小宫女在扫地。
“姐姐,害你枉死之人,我必叫她们为你偿命!”沈晨夕心中发着狠话。
在兰香殿外逗留片刻,沈晨夕回头望了一眼,移步离去。
所有的衣服送完后,沈晨夕回到浣衣局,不动声色地洗起衣服来,原本那位送衣服的宫女还病着,大概要好好休养几天才能恢复。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沈晨夕还要给各宫妃嫔去送衣服,并借此机会了解更多的事情。
在分送衣服的时候,沈晨夕寻到时机,特意从珍宝司门前经过,想看看她的好丫鬟春儿的情况。
春儿在里面放置新进的几件古董,并没有见到沈晨夕。
沈晨夕不便久留,确认春儿没什么事后,就尽快离开。
下次相见,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
沈晨夕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离红疹消退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也要尽快准备好面对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皇帝,所有后妃争夺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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