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依旧沉寂,无论陈闲是集中意念呼唤,还是屈指轻弹,甚至尝试滴血,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期待中的苍老声音、灵魂导师,终究没有出现。
最初的些许失望过后,陈闲很快便释然了,甚至觉得这样更好。天上不会掉馅饼,真有个老爷爷住在戒指里,是福是祸还难说。现在这样,干干净净,这戒指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反倒踏实。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戒指本身——这方神奇的储物空间上。
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灰蒙蒙的区域。房屋大小的空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堪称广阔。中央悬浮着的三样东西,《基础炼神诀》他已开始修习,回元丹是保命之物,暗红金属块则纹丝不动,暂时无需理会。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空间四周,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这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若是用来存放些日常用度,岂不是方便至极?
想到此处,陈闲眼睛微微一亮。他立刻动手,将身上那个有些破损的行囊解下。里面东西不多,几块用油纸包好的、有些干硬的肉脯,一小袋粗盐,一个水囊,还有一小卷还算干净的备用布条。
他心念一动,尝试将这些物品移入戒指空间。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畅。意识锁定物品,再一个“收取”的念头,手中的肉脯便瞬间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灰蒙空间的角落里,静静地悬浮着。接着是盐袋、水囊、布条……几乎是眨眼间,他身上的负重便清空了大半。
“妙啊!”陈闲忍不住低赞一声。这种身无累赘,却又应有尽有的感觉,实在美妙。他想象着,若是以后能在里面存上足够的清水、食物,甚至是一张柔软的被褥,那在这荒山野岭赶路,岂不是如同随身带着一个移动的补给站?
这戒指,简直就是为野外生存量身定做的神器!那位坐化的前辈,恐怕也想不到,他留下的、可能用于承载功法秘籍、神兵利器的储物戒指,会被后人第一个开发出“装零食和被褥”的用途。
陈闲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对这个“传承”的实用性给予了高度评价。他甚至开始盘算,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一定要采购一批耐储存的干粮、净水,再想办法弄一张轻便保暖的毯子塞进去。
不过,眼下还是得面对现实。
他收敛心神,再次将意识投向空间中央那本《基础炼神诀》。相比于储物空间的便利,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翻开”书册,直接略过了那浩瀚引人沉沦的星空观想图,将意识集中在后面那凝聚“星核”的法门上。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这次进入状态快了不少。
盘膝坐好,抱元守一。杂念如同水面的波纹,被他强行抚平。识海之中,那米粒大小的黯淡星核再次被观想出来,微微旋转,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之意,滋养着疲惫的精神。
这一次,他维持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感觉精神再次传来隐约的胀痛感,才缓缓退出观想状态。
睁开眼,世界似乎又清晰了一分。远处叶片上的纹路,泥土中细微的虫鸣,甚至空气中不同气息的流动,都变得更加敏锐。炼神的好处,立竿见影。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微弱但确实增长了一丝的精神力,又掂量了一下手指上这枚如今“身兼数职”的戒指,心中一片安定。
没有依靠,便是最好的依靠。这戒指,这功法,都已在他掌控之中。未来的路,他更有信心走下去。
辨明方向,陈闲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狼藉的林地间。脚步轻盈,落地无声, enhanced 的感知让他能提前避开一些潜在的危险,比如隐藏的裂缝、不稳定的断木,甚至是潜伏在暗处、气息微弱的毒虫。
行进间,他偶尔会心念一动,从戒指中取出水囊喝上一口,又瞬间将其收回。这种如臂指使的便捷,让他对这片森林的适应力大大增强。
然而,这片刚刚经历兽潮洗礼的土地,危机远未结束。
就在他途经一片格外茂密的灌木丛时, enhanced 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以及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陈闲脚步一顿,瞬间隐在一棵巨树之后,全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目光锐利地扫向灌木丛深处。
窸窸窣窣……
枝叶晃动,一道黑影猛地窜出!
并非人类,而是一头通体漆黑、形如猎豹的妖兽!它体型不算巨大,但流线型的身躯充满了爆发力,一双幽绿的眼瞳死死盯着陈闲藏身的方向,龇牙咧嘴,露出闪烁着寒光的利齿。它的腹部有一道深刻的爪痕,鲜血淋漓,显然是在之前的兽潮中受了伤,此刻正处于暴躁和饥饿的状态。
受伤的妖兽,往往更加危险。
陈闲瞳孔微缩,手握上了短刀刀柄。这头黑豹妖兽气息不弱,至少相当于人类炼体中期到后期的武者,加上妖兽天生的强悍肉体,极难对付。
黑豹低吼一声,后肢蹬地,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陈闲!速度快得惊人!
陈闲早有准备,身形不退反进,一个矮身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扑击,手中短刀顺势向上撩去,目标是黑豹柔软的腹部伤口!
“嗤啦!”
刀锋划过皮毛和伤口,带出一溜血花。黑豹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落地后毫不停歇,铁鞭似的尾巴带着恶风横扫而来!
陈闲举刀格挡。
“铛!”
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脚下踉跄后退数步。妖兽的力量,果然远超同阶人类!
黑豹得势不饶人,再次扑上,利爪挥舞,带起道道残影。
陈闲凝神应对,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手中短刀化作一道道寒光,不断与利爪、獠牙碰撞,发出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他不敢硬拼,只能凭借 enhanced 的感知,预判黑豹的动作,寻找破绽。
战斗异常激烈,陈闲身上很快添了几道血痕,虽不致命,却也火辣辣地疼。那黑豹虽然受伤,但凶性被彻底激发,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久守必失!必须速战速决!
陈闲眼神一厉,在黑豹又一次人立而起,双爪抱扣下来的瞬间,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踏步前冲,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入黑豹腹下!
这个动作极其冒险,将自身完全暴露在妖兽的攻击范围内。但他赌的就是黑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以及它腹部的重伤!
“噗!”
短刀被他双手紧握,全身力量灌注,由下至上,狠狠地捅入了黑豹腹部的伤口,并且用力一绞!
“嗷——!”
黑豹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轰然倒地,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地面。
陈闲喘着粗气,从黑豹身下滚出,浑身沾满了血迹和尘土。他不敢大意,紧握短刀,警惕地盯着还在微微抽搐的黑豹,直到它彻底没了声息。
确认安全后,一股脱力感才席卷而来。他靠在树干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这一战,赢得并不轻松。
他看着黑豹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短刀,最后目光落在食指的戒指上。
没有老爷爷指点战斗技巧,没有突如其来的力量加持。刚才的一切,全靠他自己平日苦练的身法、刀法,以及修炼《基础炼神诀》后 enhanced 的感知和反应。
他靠着自己,和这枚用来“装零食和被褥”的戒指赋予的从容心态,斩杀了一头强大的妖兽。
这,或许就是传承的另一种真相——工具本身并无意义,关键在于使用工具的人。
陈闲抹了把脸上的血污,走到黑豹尸体旁,熟练地开始处理有价值的材料。兽皮、利爪、獠牙,这些都能换取资源。他心念一动,将这些材料一一收入戒指空间。
看着空间角落里新增的“战利品”,与之前的肉脯、水囊并列,陈闲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这枚戒指的“画风”,似乎越来越偏离那位坐化前辈的初衷了。
但他很满意。
收拾停当,他不再停留,继续朝着森林之外的方向,坚定前行。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凭借己身,辅以外物,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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