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贸市场顺利开业,赵老板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对“奕航”更是感激不尽,时常送来些时令鲜货。小镇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那种忙碌而平实的轨道上。我与阿琪每日修行、经营,心境在一次次风波洗礼后,愈发沉淀通透。
这日傍晚,天色将暗未暗,我们正准备打烊吃饭,店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惶恐的议论声。抬头看去,只见隔壁村的李保长带着几个面色发白的村民,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小师父!阿琪姑娘!不好了!出怪事了!”李保长嗓门大,此刻却带着颤音,他身后那几个村民也是眼神惊惶,不住地点头。
“李保长,别急,坐下慢慢说,喝口水。”我放下手中的抹布,引他们到八仙桌旁坐下。阿琪也端上了热茶。
李保长接过茶碗,也顾不上烫,咕咚喝了一大口,才喘着气说:“是……是村东头那座老东狱庙!邪门了!”
“东狱庙?”我眉头微皱。那庙我知道,年代久远,供奉的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麾下七十二司的神只,主掌阴司刑狱,庙宇自带一股肃杀之气,香火一向不旺,平日少有人去。
“对!就是那儿!”一个年轻村民抢着说,脸上带着后怕,“就这几天!每到后半夜,大概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左右,庙里头就……就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哭得那个惨啊!还有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吓得我们村几条狗都不敢叫了!王老六前天晚上喝多了不信邪,想凑近看看,结果第二天人就病倒了,胡言乱语,说是看见青面獠牙的鬼差在审犯人!”
“是啊是啊!我们也听见了!”其他村民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恐惧,“小师父,您说这……这不会是东狱庙里的阴司……显灵了吧?还是……闹鬼了啊?”
丑时鬼哭?铁链声?阴司审案?
我与阿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东狱庙虽是阴司神灵道场,但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在阳间显化刑狱景象,更不会让生人轻易窥见、听到!这绝非正常的神灵显圣!
“李保长,各位乡亲,你们别自己吓自己。”我沉声道,先稳住众人情绪,“东岳大帝乃正神,麾下阴司亦有序法,不会无故惊扰阳间。此事确有蹊跷,但未必是凶事。这样,今晚丑时,我们去东狱庙看看究竟。”
“啊?今晚就去?”村民们有些犹豫。
“放心,有我们。”阿琪柔声道,“查明缘由,才能安心。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我们也好及时处理。”
见我们态度坚决,李保长一咬牙:“成!有张小师父和阿琪姑娘在,我们放心!今晚我陪你们去!”
是夜,月黑风高,丑时将近。我和阿琪带着必要的法器符箓,李保长则提着盏气死风灯,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村东头的东狱庙。
庙宇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丛中,残破的围墙,剥落的漆画,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显阴森。还未靠近,一股不同于寻常阴气的、带着血腥、怨毒、焦躁的混乱气息便扑面而来!
“有古怪!”我低声道,示意李保长留在庙外远处等候,自己与阿琪悄无声息地潜到庙墙下。
刚贴近墙根,庙内果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哀嚎声、呵斥声,以及铁链碰撞的“哗啦”声!声音扭曲失真,仿佛隔着一层水幕,但却真实可闻!
我运转灵眼,透过残破的窗棂向庙内望去——只见大殿之中,光影缭乱,一些模糊不清、扭曲痛苦的鬼影正在承受刑罚,旁边有手持刑具的狰狞虚影在来回走动!整个场景,宛如地狱受刑图的活现!
但仔细感应,这些景象缺乏真正的神道威严和秩序之力,反而充满了暴戾、混乱、以及一种……人为催动的痕迹!
“不是阴司正神!是幻象!或者说……是某种邪法引动的残魂怨念投影!”我瞬间做出判断!
“看那里!”阿琪突然指向大殿角落的阴影处。
我凝神望去,只见角落的地面上,被人用暗红色的朱砂混合某种腥臭液体,画着一个小小的、极其隐蔽的邪阵!阵眼处,插着三柱正在缓缓燃烧的黑色线香!那香燃烧产生的青黑色烟雾,正源源不断地融入大殿的幻象之中,为其提供能量!
“是有人布设的‘召阴聚煞阵’!”我心中雪亮,“有人在此利用东狱庙残留的阴司气息和受刑者的残存怨念,布下邪阵,制造幻象,恐吓村民!其目的……或是为了独占庙中某物,或是修炼某种邪法,抑或是试探我们的反应!”
“破掉它!”阿琪低喝。
我点头,脚踏罡步,手掐破邪印,一口真阳涎喷在手中五雷符上,屈指一弹!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破!”
“轰咔!”
五雷符化作一道刺目电光,精准地射向角落那邪阵!
“嘭!”的一声闷响,邪阵瞬间被雷光炸得粉碎!那三柱黑香也拦腰折断!
幻象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消失!庙内的哭嚎声、铁链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残破的神像和满殿的灰尘。那股混乱邪恶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一切重归死寂。
“解……解决了?”李保长在外面颤声问。
“嗯,解决了。”我们走出庙门,“是有人搞鬼,布了邪阵,现在已经破掉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李保长和闻声赶来的几个村民闻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千恩万谢。
回程路上,我和阿琪心情却并不轻松。
“又是邪阵……手法虽然粗糙,但目的不明。”阿琪蹙眉。
“嗯。”我点点头,“先是幽冥教,又是玄冥子,现在又是这东狱庙邪阵……这小镇周边,似乎越来越不太平了。看来,得提醒王队他们,加强夜间的巡逻了。”
夜色深沉,我们回到“奕航”。庙宇幻象虽除,但留下的谜团和隐隐的不安,却如同夜色般弥漫开来。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似乎从未停止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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