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宝呼吸逐渐平稳,沉沉睡去,我心头的巨石才算落下一半。但阿公的话,像一块更重的冰,压在了我的心上。第二天我就开车回到苗寨把龙阿公接过来了,毕竟我的道士对那个东西起不了什么作用。
山里的“坟洞子”,陈年的尸气和怨恨,不止一个“东西”……这绝非我独自一人能够应付的。赵老板工地那种煞气,甚至之前遇到的灰衣老太太,都有规律和道理可循,但这次面对的,是更加诡异、扎根于苗疆秘术和深山水土的邪物,我的道家法术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阿公虽然年事已高,但他对本地山精水怪、蛊毒咒术的了解,以及她那手以毒攻毒、沟通无形的本事,是我目前最需要、也最可靠的依仗。绝不能让他再独自回到那僻静的山寨边缘,万一对方迁怒于他,后果不堪设想。
“阿公,”我转过身,神色郑重地对阿公说,“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却连累了小宝和您。山里的那个东西,手段狠毒,目标不明。我想请您跟我回镇上的店里住一段时间,彼此有个照应。等解决了山里的麻烦,我再亲自送您回去,您看行吗?”
阿公看着我,昏黄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黑暗中大山的轮廓,仿佛在感应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点头:
“嗯。那股怨气,像跗骨的毒蛇,不揪出来,寨子也不得安宁。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还没怕过什么山精鬼怪。跟你去也好,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害娃儿。
我没有多做停留,连夜带着阿公返回镇上。车子驶离村庄时,我透过后视镜,看到远处大山沉默的阴影,仿佛一只凝视着我们的巨大眼睛。
回到店里,已是深夜。我将阿公安顿在店里间平时堆放杂物、但还算干净整洁的小房间里。阿公对满屋的纸扎似乎并不忌讳,反而颇有兴趣地看了看,点评了几句哪些扎得灵性,哪些只是徒具其形。
“你这地方,虽然阴物多,但正气也足,香火念力养着,等闲东西不敢进来。”阿公点了点头,似乎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满意。
我简单煮了两碗面,我们坐在店堂里吃着宵夜。温暖的灯光下,一老一少,背景是满屋的纸马金山,气氛有些奇异,却又透着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
“阿公,您觉得,山里那东西,为什么盯上我?”我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是因为我解决了工地的事,还是因为……我从苗寨回来?”
阿公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头也不抬地说:“都有可能。你们汉人道士破了它的局,它记恨。或者,你身上带了它不喜欢的气息。更可能的是,它感觉到了你……是个‘合适’的对手,或者‘容器’。”
“容器?”我心里一凛。
“有些邪法,需要特殊的‘炉鼎’来修炼,或是承载力量。你年纪轻,有道根,又常年在阴阳边上走,身上气息混杂,对某些东西来说,就像黑暗中一盏亮眼的灯。”阿公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它先用娃儿试探,下一步,可能就是冲你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同时也涌起一股决心,绝不能让它得逞。
“阿公,明天我们怎么做?直接进山找那个‘坟洞子’吗?”
“不急。”阿公摇摇头,“山里是它的地盘,贸然进去,吃亏的是我们。先准备些东西。明天,你去弄点黑狗血,要壮年公狗的,最好是咬过人的。再找点三年以上的老公鸡鸡冠血。朱砂、糯米你这里应该有。我这边有些草药要处理。”
“好!”我一口答应。看来,这将是一场道家法术与苗疆秘术的结合,共同对抗那未知的邪物。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店里多了阿公均匀的呼吸声,让我感到一丝安心,但窗外偶尔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我瞬间惊醒,仿佛感觉到那双来自深山暗处的眼睛,仍在窥视。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阿公的吩咐,去市场弄来了黑狗血和公鸡冠血。阿公则在他的小房间里,摆弄着他的那些草药,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混合着辛辣和清苦的奇异药香。
准备工作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我知道,风暴即将来临。但这一次,我不是独自一人。看着阿公专注而沉稳的身影,我心中那份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战意所取代。
不管山里藏着什么,既然它惹到了头上,还伤害了无辜的孩子,这场仗,就必须打下去,而且要打赢!我和阿公,这一老一少,将在这间小小的纸扎店里,酝酿着给那山中邪物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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