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房间,唯有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仪仍在不知疲倦地旋转着,将虚幻的星光投下,洒落在我疲惫的眼睑上。这小小的宇宙,是他离开时唯一未带走的遗物。我闭眼又睁开,星光依然在。可这间屋子,分明已空旷得令人心悸。每样物品都在沉默地提醒我,那个曾与我一同俯卧在地板上,用手指在星光里描摹星座的人,已如流星般倏忽而逝。
分手后这房间像被抽干了空气,我无法安睡,只能整夜点亮他留下的投影仪,让那片人造的星海替我守夜。那微光,曾是他亲手为我点亮的温柔宇宙,如今却成了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瘾。
白天路过我们曾无数次流连的咖啡馆,熟悉的香气裹挟着回忆扑面而来,几乎令我窒息。推门而入,竟真的看见了他坐在角落,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脚步瞬间被钉在原地,血液似乎凝固了。他抬眼望来,目光相接,我喉头发紧,干涩得如同枯井,最终只挤出几个单薄如纸的字:“……好久不见。”他回应的笑容同样礼貌周全,仿佛我们之间那些炽热的耳语、紧握的双手、共享的呼吸,从未真实存在过。那个笑容,曾是我整个世界的暖阳,如今却只投下礼貌的疏离,冻得我指尖冰凉。我几乎是仓皇逃离,身后那些凝固的、无声的过去,却如影随形,沉沉压着脊背。
夜色如墨般重新浸透窗棂时,我蜷缩在投影仪投下的那片人造星海中央,像一只搁浅的船。耳边似乎又响起他低柔的语音留言,一声声“早点休息”在死寂的空气里幽灵般回荡。我猛地捂住耳朵,声音却固执地穿透指缝,钻进脑海深处——这无孔不入的幻听,成了我上瘾的念旧最顽固的并发症。
突然,窗外夜空被“嘭”一声巨响悍然撕裂。我惊跳起来,赤脚扑向窗边。只见漫天流火怒放,绚烂得近乎蛮横,瞬间淹没了天花板上那片温驯的、人造的星空。巨大的轰鸣声浪排山倒海般涌来,仿佛要掀翻屋顶。是邻居在庆祝什么?这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身体却已先于意识行动起来——是他!一定是他!他记得!记得我们曾一起看过的烟花,记得我说过最喜欢这照亮黑夜的盛大绚烂!
我跌跌撞撞冲出家门,楼道里冰冷的空气也未能让我滚烫的血液冷却半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找到他!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刺鼻的硝烟味里,我冲下楼梯,赤脚踏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炭火上。目光急切地扫过楼下攒动的人影,每一张仰起的、被烟花映照得光怪陆离的脸孔都被我焦急地辨认、又飞快地否定。没有!没有他!那些喧嚣的笑语声浪般涌来,瞬间将我彻底淹没。最后一点支撑轰然倒塌,我扶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身体沿着粗糙的墙面滑下去,瘫坐在楼道角落。烟花还在头顶狂啸着绽放,每一次爆裂都像重锤砸在心上。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终于失声痛哭——原来那场照亮我整个世界的烟花,终究只是别人的狂欢。
烟花落尽,夜空复归死寂,深浓如墨。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回那间被虚假星光重新笼罩的房间。天花板上的投影仪依旧不知疲倦地旋转着,将那些疏离的、恒定的光点投下来。我站在屋子中央,仰头凝视这片曾由他亲手点亮的、如今却独自囚禁着我的小小宇宙。那温柔的星光,曾是我赖以呼吸的空气,如今却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成了挣不脱的茧。
也许,所谓温柔,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戒断;所谓念旧,只是灵魂在空旷废墟里的独自回声,固执地回荡着,不肯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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