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猎户们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阿岩看着相玥，眼中满是敬畏：“祭司，你……你没事吧？”
相玥摇了摇头，却身形一晃，险些摔倒。萧临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你消耗了太多巫力。”
她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以及他急促的心跳。这是她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却无半分羞怯，只觉得安心。
“无妨。”她推开他，站稳身子，“清理洞口，将这些蛊毒用雄黄粉掩埋。另外，派人去寨中水源处检查，莫让毒物流入。”
阿岩应声而去。相玥转身望着洞外的月色，眼神深邃。她知道，今日之事绝非偶然。蛊婆婆的出现，三羊洞的结界被破，还有那些追杀萧临的中原人……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正缓缓向云岫族逼近。
萧临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你。”相玥摇头，“山神的预示说‘外族将至’，今日之事，不过是预示的开始。”
她转身看向他，月光下，她的眼眸如寒星般明亮：“萧临，你可愿帮我？”
“我愿。”他毫不犹豫。
这时，沈砚和陆昭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沈砚手中拿着一卷书册，陆昭则握着长剑，剑身上还沾着血迹。
“祭司，我们遇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已被陆兄制服。”沈砚扬了扬手中的书册，“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似乎是某种地图。”
相玥接过书册，翻开一看，瞳孔骤然一缩。书册上画着的，竟是云岫寨的地形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水源、药堂、祭台的位置，甚至还有三羊洞的结界弱点。而在地图的角落，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正是追杀萧临的那些人的徽记。
“是丞相李林甫的‘暗影卫’。”萧临咬牙道，“他们竟追到了这里！”
陆昭冷哼一声：“看来，有些人是想借‘草鬼婆’的手，除掉我们，再夺走苗疆的巫术秘典。”
沈砚摇了摇折扇，笑道：“有趣，真是有趣。看来，这云岫寨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
相玥合上书册，目光扫过三人。萧临眼中是复仇的火焰，沈砚眼中是玩味的探究，陆昭眼中则是冰冷的杀意。
她忽然明白，山神的“五心归一”，或许就在这三人身上。
“从今日起，”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三人，便是云岫族的‘山盟之使’。萧临，你负责寨中防务；沈砚，你负责对外联络；陆昭，你负责训练护卫队。若有外族来犯，格杀勿论！”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遵命，祭司。”
月光洒在三羊洞口，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相玥站在中间，银饰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宛如山神洒下的星子。她望着远方的群山，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期待——或许，这片与世隔绝的苗疆，真的能在众人的守护下，走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
三羊洞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寨子里的空气却更加凝重了。族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吊脚楼前，低声议论着昨夜的惊魂，眼神里满是惊恐与不安。相玥站在药堂门口，望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山峦，手中握着那卷从“暗影卫”身上搜来的地图。地图上的墨迹还未干透，那个代表着李林甫势力的徽记，像一只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岫寨。
“祭司。”
阿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护心草”，草叶上还沾着晨露。他的脚步有些沉重，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相玥转身，接过竹篮：“辛苦了。把这些草晒干，研成粉末，分给猎户们。若有外族人靠近，便用雄黄粉混着药粉洒出去。”
阿岩点头：“我明白了。”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祭司，族老们在议事堂等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相玥眼神一凛。她知道，族老们是为了昨夜的事而来。三羊洞是云岫族的禁地，历代大祭司都在此处立下巫术结界，防止外族邪祟侵入。而昨夜，结界被破，蛊毒肆虐，甚至惊动了山神。族老们必然会追究她的责任。
“我知道了。”她放下竹篮，整理了一下衣裙，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轻响，“你去告诉他们，我稍后便到。”
阿岩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欲言又止。他想说，昨夜若不是她及时出手，整个寨子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最终只是应了一声：“是。”转身走下药堂的台阶，身影消失在薄雾中。
相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身走进药堂，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这是“护心丹”，是她用“护心草”“赤焰草”和“凝露丹”的药渣混合炼制的。昨夜她消耗了太多巫力，需要用此药调理几日。
她将药丸放入怀中，正准备去议事堂，却见萧临从门口走进来。他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胸前的伤口已经结痂，面色却依旧有些苍白。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短刀，刀身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是中原皇室的象征。
“我陪你去。”他走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相玥看着他，没有拒绝：“好。”
两人并肩走出药堂，朝着议事堂走去。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寨子里，给吊脚楼的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色。路边的草叶上挂着露珠，晶莹剔透，像是一颗颗小小的珍珠。
议事堂里，族老们已经坐满了。阿公坐在主位上，手中拄着拐杖，眉头紧锁。老祭司坐在他身旁，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盒子上刻着云岫族的图腾——一只展翅的羽鸟。其他族老则坐在两侧的竹凳上，眼神里带着或担忧或愤怒的神色。
“祭司来了。”阿公看到相玥进来，拄着拐杖站起身，“昨夜三羊洞的事，你可有话说？”
相玥走到堂中央，微微躬身：“阿公，昨夜之事，是我疏忽。但我已查明，此事是中原权臣李林甫的‘暗影卫’与‘草鬼婆’勾结所致。他们的目标，是我族的巫术秘典。”
“巫术秘典？”阿公的脸色变了，“他们怎么知道我族有巫术秘典？”
“因为萧临。”相玥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萧临，“他是中原王朝的九皇子，因宫廷政变，被李林甫追杀。他怀中藏着一份关乎皇位继承的秘密地图，而这份地图，与我族的巫术秘典有关。”
族老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萧临身上。萧临走上前，从怀中取出那份地图，放在议事堂的桌上：“这份地图，是先皇留下的。上面记载着一个秘密——云岫族的巫术秘典，是开启‘龙脉宝藏’的钥匙。李林甫想要得到宝藏，所以才会追杀我，甚至不惜勾结‘草鬼婆’，破坏我族的结界。”
“龙脉宝藏？”阿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族世代守护山神，从未听说过什么龙脉宝藏！”
“那是因为先祖们知道，宝藏会带来灾祸。”老祭司抚摸着紫檀木盒，声音沙哑，“先祖们将巫术秘典藏在三羊洞，立下结界，就是为了防止外族人觊觎。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一个族老急了，“李林甫的‘暗影卫’已经找上门了，若他们再来，我们如何抵挡？”
“我们不必怕他们！”阿岩从门口冲进来，手中握着长矛，“我们有祭司，有萧公子，还有陆昭和沈砚！我们一定能守住寨子！”
族老们议论纷纷，有的赞同阿岩，有的则担忧不已。阿公拄着拐杖，走到相玥面前：“祭司，你是大祭司，你来说，我们该怎么办？”
相玥的目光扫过族老们，最后落在萧临身上。萧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还有一丝坚定。她忽然明白，山神的“五心归一”，或许就在这三人身上。
“我有一个办法。”她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可以与萧临、沈砚、陆昭结成‘山盟’，共同守护云岫寨。萧临熟悉中原权谋，可负责寨中防务；沈砚精通贸易，可负责对外联络；陆昭武力高强，可负责训练护卫队。若有外族来犯，我们便共同迎敌。”
“与外族人结盟？”阿公的脸色变了，“这……这不合祖制啊！”
“祖制是为了守护族群，而如今，守护族群需要新的办法。”相玥从怀中取出那个装过“凝露丹”的玉瓶，放在桌上，“山神的预示说‘五心归一’，或许，这便是山神的旨意。”
老祭司拿起玉瓶，抚摸着瓶身的云纹，轻声说：“祭司说得有理。山神的旨意，不可违。”
阿公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山神如此旨意，我等便遵从吧。”
族老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阿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到相玥面前，低声说：“祭司，你做得对。”
相玥看着他，微微一笑：“去通知萧临、沈砚、陆昭，让他们来议事堂。我们要举行‘山盟’仪式。”
阿岩应声而去。相玥望着窗外的阳光，心中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知道，从今日起，云岫寨的命运，将与这三人紧紧地连在一起。而她，也将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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