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号”的主炮再次轰鸣，一道炽白的等离子光束撕裂战场，精准地命中了一只“噬星者”的复眼。那只庞大的虫族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在太空中爆裂成一团绿色的血雾。
厉沉站在“破军号”的舰桥上，浑身浴血，左臂的作战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仿佛毫无知觉。他死死盯着前方的虫海，眼中燃烧着狂热的战意。
“相玥，看好了！”他对着通讯器嘶吼，“这才是Alpha该做的事！”
与此同时，“白鸽号”正穿梭在战火之中。裴夜没有亲自驾驶，而是将指挥权交给了副手。他本人则在医疗舱内，为一名被虫族酸液严重腐蚀的士兵进行紧急手术。手术刀在他手中稳定得如同磐石，雪绒花的信息素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安抚着士兵因剧痛而痉挛的神经。
“坚持住，”他轻声说，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你还要回家看你的女儿呢。”
士兵的呼吸渐渐平稳，生命体征开始回升。裴夜却没有时间松口气，又一名伤员被送了进来，胸口插着一块锋利的金属碎片。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洞察号”像一只灵巧的蜂鸟，在虫群的缝隙中穿梭。陆昭坐在主控台前，十指如飞，破译着虫族的精神信号，为人类舰队提供着最精准的战术指引。
“相玥，左前方30度，有虫族的自爆单位！”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直接传入相玥的耳中。
相玥没有丝毫犹豫，指挥着旗舰一个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三只隐藏在虫群中的自爆虫。那三只虫族在不远处爆炸，冲击波让旗舰剧烈地摇晃起来。
“干得漂亮，beta！”相玥的通讯器里，传来厉沉粗犷的笑声。
“少废话，注意你的右翼！”陆昭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关切。
相玥望着星图，人类舰队在三支援军的加入下，暂时稳住了阵脚。但虫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母巢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产卵器，不断地喷吐出新的虫族单位。人类舰队的能量在飞速消耗，士兵们的体力也接近极限。
“相玥，”陆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母巢的精神控制波越来越强了，士兵们快撑不住了！”
相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通讯频道里，已经有不少士兵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意识正在被虫族的精神信号侵蚀，有些人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战友。
霜雪松的信息素再次逸散出来，试图压制虫族的精神控制。但她的力量是有限的，无法覆盖整个战场。
就在这时，虫族母巢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整个虫群的攻势为之一滞，随即，所有的虫族单位，包括那些正在与人类舰队缠斗的“噬星者”，都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猛地调转方向，不要命地朝着人类舰队的核心——相玥的旗舰“霜雪号”冲了过来！
“它们想集中力量，先干掉指挥官！”厉沉怒吼着，拼命地拦截着冲向“霜雪号”的虫族。
“白鸽号”的治愈光波也全力开启，试图为“霜雪号”提供最后一层防护。
但虫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像是疯了一样，用身体撞击着“霜雪号”的能量护盾，用口器啃噬着护盾的光幕。能量护盾的读数飞速下降，警报声刺耳地响彻整个舰桥。
“护盾能量只剩5%！”林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相玥，快想办法！”厉沉的吼声也带着一丝绝望。
相玥望着舷窗外那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虫海，冰蓝色的眸子里，映着死亡的阴影。她知道，这一次，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从“霜雪号”的侧后方亮起。
一艘造型奇特的、布满了战斗痕迹的穿梭机，如同一颗白色的流星，从天而降，狠狠地撞入了虫群之中！
那艘穿梭机的驾驶舱被瞬间压扁，但它的引擎却在这一刻，被驾驶员手动引爆了！
超新星般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上百只“噬星者”和数千只普通虫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什么人？！”厉沉惊呼。
白光渐渐散去，一艘熟悉的机甲，从爆炸的余波中缓缓驶出。
那是一架“星尘”系列的轻型机甲，是流浪佣兵们最喜欢的型号。机甲的左臂被炸断了，胸口也布满了虫族口器留下的划痕，但它的推进器还在工作，它还在前进。
机甲的驾驶舱缓缓打开，一个身影站在其中。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皮夹克，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伤疤，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如星。
“相玥，”沈星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抱歉，来晚了。”
“沈星？！”相玥猛地站起身，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你没死？”通讯器里，传来厉沉粗犷的笑声，“好小子！”
“太好了……”裴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
“笨蛋，”陆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种时候，还玩英雄救美。”
沈星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只落在“霜雪号”的舷窗上，落在那个银发女子的身上。
“相玥，”他轻声说，“我骗了它们。”
他的声音通过机甲的扩音器，在太空中回荡。
“虫族抓了我，想用我的信息素控制母巢。它们以为，我这样的流浪佣兵，会贪生怕死，会成为它们的傀儡。”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丝骄傲，“但我骗了它们。我假装屈服，偷偷修改了母巢的控制频率。现在，我能短暂地干扰它的精神控制波。”
说着，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带着柠檬清香的星尘信息素，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霜雪号”和虫群之间。
虫族的精神控制波，撞在这道屏障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就是现在！”陆昭的声音立刻响起，“相玥，攻击母巢的左翼能量节点！就是现在！”
相玥没有丝毫犹豫。她按下通讯器，声音嘶哑却坚定：“所有舰队，集中火力，攻击母巢左翼能量节点！”
人类舰队的主炮，在这一刻，同时开火。
无数道炽热的光束，汇聚成一道毁灭性的洪流，精准地命中了母巢的左翼。
那个巨大的能量节点，在承受了数秒的猛烈攻击后，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轰然爆炸！
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像烟花一样，在太空中绽放。
虫族母巢发出一声震天的惨叫，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扭曲起来。它挥舞着的伪足，无力地垂了下去，那些疯狂进攻的虫族单位，也像是失去了指挥的傀儡，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
人类舰队，赢了。
但相玥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因为就在母巢爆炸的瞬间，一只被炸断了半边身子的“噬星者”，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沈星的机甲，射出了一根锋利的骨刺。
那根骨刺，穿透了星尘信息素的屏障，穿透了机甲的驾驶舱，也……穿透了沈星的身体。
“沈星！”相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冲出舰桥，登上穿梭艇的。
当她冲到沈星的机甲前时，驾驶舱已经完全变形。沈星的身体被那根骨刺钉在了座椅上，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皮夹克。
他看到她，努力地笑了笑，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相玥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的手，冰凉得像一块寒冰。
“给我一秒……”沈星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他的手，抚过她染血的脸颊，“只属于我的……一秒。”
相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低头，吻住他染血的唇。
霜雪松与星尘，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绽放出最后的、也是最绚烂的光。
沈星在她怀里停止了呼吸，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通讯器里，传来他最后的信号，那是一段他早就录好的音频，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也带着一丝眷恋：
“相玥，星星……永远为你亮着。”
相玥抱着沈星的尸体，坐在冰冷的机甲残骸上，任由眼泪滑落。霜雪松的信息素，在她周身剧烈地波动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悲伤与愤怒。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而她，将带着沈星的那一秒，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继续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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