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沉默了片刻说道：“报仇可以，但不能滥杀无辜！我会帮你找到他们背叛和杀害你的证据，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法律？”
林晚冷笑：“法律能让他们偿命吗？张雅把我推下河的时候，可没想过法律！陈峰明知道我消失蹊跷，却还是和张雅在一起，他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她的怨气越来越重，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贺欢知道，跟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冤魂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满足林晚的复仇心愿，又不违背自己的底线。
“你想怎么报仇？”，贺欢问道。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林晚的声音带着嗜血的疯狂，说道：
“贺欢，你能不能让我附到张雅的身上？我要让她亲手杀死陈峰，让她尝尝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然后，我再让她自我了结，为她的所作所为赎罪！”
贺欢皱起眉头。
让鬼魂附身杀人？
这是邪道，一旦做了，不仅林晚再也没有超度的可能，他自己也会沾染因果，遭到报应。
“不行。”
贺欢断然拒绝：“这样做太极端了，而且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在乎！”
林晚哭喊道：“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只想报仇！贺欢，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就算拼个魂飞魄散，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葫芦剧烈地晃动起来，上面的黑气越来越浓，似乎随时都会冲破封印。
贺欢心里清楚，
林晚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若是再不同意，她恐怕真的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好，我帮你！但你要答应我，只杀张雅和陈峰，不准伤害其他无辜的人。而且，事成之后，你要听我的安排，努力化解怨气，争取早日超度。”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晚立刻答应下来，声音里充满了狂喜：“贺欢，谢谢你！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听你的！”
贺欢叹了口气，拿出陈道士给他的一本古籍，翻到关于鬼魂附身的章节。
上面记载，
让鬼魂附身，
需要在月圆之夜，
借助月光的阴气，再配合特定的咒语才能让鬼魂暂时占据活人的身体，
而且附身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会对宿主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贺欢决定，明天晚上就行动。
他看着桌上的紫金葫芦，沉声道：“今晚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晚上，我带你去找张雅和陈峰。”
“好。”，林晚答应，房间里的阴寒气息也渐渐平复。
贺欢关掉清油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晚上的行动，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但他别无选择，
林晚的冤屈不能不报，
而他作为能看见阴阳的人，有责任为无辜的冤魂讨回公道。
夜色渐深，
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黑暗。
贺欢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
月圆之夜！
银辉洒满大地，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光晕里。
贺欢骑着电动车，带着紫金葫芦，来到了阳光小区门口。
小区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透着温馨的气息，与即将发生的血腥复仇格格不入。
他将电动车停在小区对面的树荫下，拿出紫金葫芦，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贺欢，我已经等不及了！”
贺欢深吸一口气，念动古籍上记载的咒语。
月光下。
紫金葫芦的盖子缓缓打开，一道白色的虚影从葫芦里飘了出来，正是林晚的鬼魂。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怨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平静。
“跟着我。”，贺欢低声说道，转身朝着小区走去。
保安室里的保安正在打瞌睡，没有注意到他们。
贺欢带着林晚的鬼魂，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小区，来到了5栋楼下。
他抬头望去，2001室的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就是那里。”，林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眼神死死地盯着2001室的窗户。
贺欢带着林晚的鬼魂，乘坐电梯来到了20楼。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声控灯在他们走过时亮起。
来到2001室门前，贺欢能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的嬉笑声，那声音刺耳至极，让林晚的鬼魂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是他们……”，林晚咬牙切齿：“他们竟然还笑得出来！”
贺欢示意她冷静：“别急，等会儿我会用咒语干扰他们的心神，你趁机附到张雅的身上！记住，不要冲动，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林晚点点头，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贺欢闭上眼睛，双手结印，默念起干扰心神的咒语。
很快，他就感觉到里面的嬉笑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骚动。
咒语起作用了。
“就是现在！”，贺欢低喝一声。
林晚的鬼魂立刻化作一道白光，朝着2001室的门缝钻了进去。
贺欢屏住呼吸，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起初，
里面传来张雅的一声惊呼，接着是陈峰的询问声：“雅雅，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张雅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怨恨。
林晚已经成功附到了张雅的身上。
贺欢没有进去，
而是转身离开了走廊，来到了电梯口。
他需要给林晚足够的时间，让她完成复仇。
电梯下行，贺欢的心里有些沉重。
他知道，里面即将发生一场血腥的杀戮，但他没有阻止。
他能做的，就是在林晚完成复仇后，尽快将她从张雅的身体里拉出来，减少对张雅身体的伤害。
回到小区对面的树荫下，贺欢坐在电动车上，目光紧紧盯着2001室的窗户。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里面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接着，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贺欢的心猛地一沉。
复仇已经开始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2001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正是张雅，但她的眼神却不是张雅的，而是林晚的冰冷、怨恨，带着复仇后的空洞。
她缓缓朝着电梯口走去，步伐有些踉跄。
贺欢立刻骑车冲了过去，停在小区门口，朝着她喊道：“林晚，快过来！”
张雅的身体顿了顿，转身朝着贺欢走来。
走到电动车旁，她停下脚步，看着贺欢，疲惫的说：
“我做到了……我杀了他……”
贺欢说道：“我知道了，现在，你该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了。”
林晚的鬼魂从张雅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张雅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林晚看着贺欢，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贺欢，谢谢你！陈峰死了，死在我的手里，我终于报仇了。”
“张雅呢？”，贺欢问道。
“她还活着。”，林晚平静的说道：“我没有杀她，我要让她活着，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她会被判刑，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这比杀了她更让我解气。”
贺欢心里松了口气。
他扶起昏迷的张雅，将她放在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旁，然后带着林晚的鬼魂，骑上电动车，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家。
贺欢将林晚的鬼魂收入紫金葫芦里。
他看着葫芦，沉声道：“仇已经报了，你现在可以放下了吧？”
葫芦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林晚的声音：“放下？或许吧，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贺欢知道，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算报了仇，也很难彻底清除。
他能做的，就是帮她化解怨气，让她早日超度。
“接下来，我会帮你念经超度，希望能帮你化解怨气，早日投胎转世。”，贺欢说道。
“好。”
林晚叹道：“贺欢，不管能不能超度，我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永远都报不了这个仇。”
贺欢没有说话，只是点燃了清油灯，拿出爷爷留下的佛经，开始轻声念诵起来。
经文的声音温和而悠远，在房间里回荡，葫芦上的黑气渐渐淡了下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贺欢醒来时，发现葫芦上的黑气已经消散了大半，房间里的阴寒气息也消失了。
林晚的怨气正在慢慢化解。
他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阳光小区的杀人案。
新闻里说！
建筑设计师陈峰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中，其女友张雅昏迷在小区门口，目前已被警方控制，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贺欢关掉电视，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陈峰和张雅罪有应得，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接下来的几天，贺欢每天都会为林晚念经超度。
林晚的怨气越来越淡，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温和。
她会和贺欢聊天，聊她生前的事情，聊她对未来的憧憬。
贺欢也会耐心地听着，偶尔安慰她几句。
他发现！
林晚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样的背叛和杀害，她或许会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晚的怨气几乎已经化解殆尽，但她依旧没有选择超度。
她发现，自己竟然对贺欢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贺欢善良、勇敢、有担当，他不仅帮她报了仇，还耐心地听她抱怨，帮她化解怨气。
在和他相处的日子里，林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这种感觉，是她生前从未有过的。
她开始喜欢和贺欢待在一起，喜欢听他念经，喜欢听他讲自己的经历。
她会偷偷地看着他，看着他认真念经的样子，看着他为客户按摩时专注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甜蜜。
但她也知道！
自己是一个鬼魂，而贺欢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这份感情，注定只能深埋在心底。
这天晚上，贺欢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的女朋友李娜打来的。
“老公，你在忙吗？”，电话那头传来李娜温柔的声音，像春日里的暖阳，让人听了心生暖意。
贺欢说道：“不忙，刚给客户按摩完，准备回家。”
“怎么了，娜娜？”
李娜笑着说道：“我刚下班，今天发工资了，想请你吃饭。”
“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火锅，好不好？”
贺欢答应：“你在哪个位置？我现在过去接你。”
李娜说道：“我在警察局门口，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贺欢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散去。
李娜是一名警察，性格开朗、善良、正直。
他们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彼此都有了好感，便确定了恋爱关系。
贺欢拿起紫金葫芦，对林晚说：“我要出去和我女朋友吃饭，你在葫芦里乖乖待着，不要乱跑。”
葫芦里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林晚的声音：“你……你有女朋友了？”
贺欢没有察觉到林晚声音里的失落，说道：“她是一名警察，叫李娜。我们认识挺久了。”
“警察……”
林晚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弱弱的问道：“她一定很优秀吧？”
贺欢理所当然的说：“是啊，她很优秀，也很善良。”
“她总是那么积极乐观，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笑着面对。”
要知道，李娜可是公务员，光是她的身份就秒杀全国99%的女性！
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够配得上的！
林晚没有再说话，葫芦里一片寂静。
贺欢以为她只是累了，没有多想，便拿着葫芦，骑上电动车，朝着警察局的方向驶去。
警察局门口，李娜穿着一身警服，身姿挺拔，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正朝着贺欢挥手。
看到贺欢，她立刻跑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老公，你来了。”
贺欢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刚下班。”，李娜摇摇头。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贺欢手中的紫金葫芦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挺别致的。”
贺欢不想隐瞒，老实的说道：“这是陈道士留给我的东西，一个紫金葫芦，据说能驱邪镇鬼，还能装人的灵魂！”
李娜耸肩：“不错不错！是个不错的好宝贝！挺好看的，你一直带在身边？”
“嗯，陈道士留下的东西，我想一直带在身边。”，贺欢说道。
“好吧。”，李娜没有再多问，挽着贺欢的胳膊：“我们走吧，去吃火锅。”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紫金葫芦里的林晚，听着他们的笑声，心里充满了失落和苦涩。
她知道，自己彻底没有机会了。
贺欢有了自己的幸福，而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注定只能远远地看着。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贺欢和李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李娜不停地给贺欢夹菜，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贺欢也温柔地看着她，偶尔给她擦去嘴角的油渍。
这一幕，被葫芦里的林晚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很难受。
但她也明白，贺欢值得拥有这样的幸福。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破坏他的幸福。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放下吧，林晚！贺欢有他的生活，你也该有自己的归宿！你们之间，本来就不可能。
吃完饭，贺欢送李娜回家。
在李娜家门口，李娜踮起脚尖，在贺欢的脸上亲了一下：“老公，谢谢你的晚餐，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贺欢笑着说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李娜的吻像一片温热的花瓣，再次轻轻落在贺欢的脸颊上，带着成熟那女人独有的清甜气息。
贺欢的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进去吧，夜里凉。”
李娜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推开家门，临关门时还不忘探出头叮嘱：“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贺欢目送她关上门，才转身骑上电动车。
夜色温柔，晚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在脸上格外惬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紫金葫芦，能感觉到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了之前的阴寒，也没有了翻涌的怨气。
回到家，贺欢将紫金葫芦放在桌上，点燃清油灯。
灯光摇曳中，葫芦盖轻轻晃动，一道白色虚影飘了出来，林晚的鬼魂站在桌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怨毒，也没有了复仇后的空洞，只剩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怅然。
“她很好。”，林晚先开了口，声音轻柔得像一缕烟：“你们很般配。”
贺欢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指的是李娜，轻声道：“娜娜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
林晚抬起头，长发垂在肩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虚幻的柔美：
“从你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对你的在意！刚才在火锅店，我看到她看你的眼神，那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她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贺欢，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贺欢的心猛地一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鬼魂产生这样的纠葛。
“我知道这很荒唐。”，林晚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我是个已经死了的人，而你有活生生的女朋友，我们之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你帮我打捞尸体、举办葬礼的时候，在你为我念经超度、听我倾诉心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最温柔的人。”
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这种感觉，比我生前对陈峰的喜欢还要强烈！可我也清楚，这份喜欢注定是一场空。”
贺欢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他能理解林晚的心情，在她最孤苦无依、满心怨恨的时候，是他陪在她身边，帮她讨回公道，给她温暖和安全感。
这份依赖渐渐变成喜欢，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林晚，对不起。”，贺欢道歉：“我心里只有娜娜，不能给你任何回应。”
“我知道。”，林晚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我没有奢求什么，只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彻底放下。看到你幸福，我也替你开心。”
她的笑容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洒脱，像是终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之前复仇的执念，现在的情愫，都在这一刻慢慢沉淀下来。
“贺欢，谢谢你。”
林晚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谢谢你帮我报了仇，谢谢你让我入土为安，也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仇恨，还有温暖和善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堕入恶鬼道，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不用谢。”，贺欢看着她，语气真诚说道：“你本性并不坏，只是遭遇了不幸！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我不想再执着于超度了。”
林晚突然说道：“投胎转世固然好，但我更想留在你身边，做你的朋友，陪在你左右！你能看见我，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偶尔帮你搭把手，这样就很好了。”
哪怕嘴巴上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可心里还是很喜欢很喜欢贺欢！
假如她不是鬼，是人，绝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贺欢！
贺欢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那我们就做朋友。”
他能感觉到！
林晚的怨气已经彻底消散了！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渴望温暖和陪伴的普通女孩，只是恰好以鬼魂的形态存在。
“真的吗？”
林晚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突然燃起的星光，问道：
“我们做朋友，那你不嫌弃我是鬼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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