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将至,丹霞峰顶广场中央,气氛已然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一百二十八名年轻修士,代表着武夷山修真界年轻一代最精华的力量,齐聚于此。
他们按照号牌顺序,排列成一个松散的方阵,虽未言语,但彼此间目光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竞争火花。
宗门弟子大多气定神闲,带着出身大派的自信与傲然。
散修们则神情各异,紧张忐忑,跃跃欲试,目光深沉……
种种神情不一而论。
临清手持一百零七号玉牌,安静地站在散修阵营的后排。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清瘦普通的模样,气息收敛,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在清虚观弟子和那位手持“寻妖盘”的长老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那罗盘似有若无的探测波动,如同蛛网般,一遍遍扫过人群。
“时辰已到!请号牌顺序在前六十四的参赛者,依号牌顺序,上前抽签!”
高台之上,赤焰真人肃然宣布。
他身旁,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玉质签筒,筒内灵光闪烁,显然布有特殊的禁制,以确保抽签的绝对公平。
抽签开始。
按照从小到大的号牌顺序,参赛者依次上台,将手伸入签筒。
签筒灵光一闪,便会吐出一枚刻有对手号码的玉签。
“一号,武夷派赤霄,对阵……九十六号,散修赵莽!”
“二号,清虚观玄玉,对阵……一百二十五号,散修孙小七!”
……
一个个对阵结果被唱出,台下响起阵阵惊呼、叹息或庆幸的声音。
有人抽到了看似较弱的对手,面露喜色;有人不幸撞上了宗门翘楚,脸色发白;也有同门或好友提前相遇,相视苦笑。
临清默默记下这些信息。
他看到赤霄抽到一名散修,神色淡然,显然未将对手放在眼里。
玄玉抽到的也是一名不起眼的散修,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中毫无波澜,仿佛只是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石坚抽到了一名神兵阁的弟子,两人都是走刚猛路线,看来是一场硬仗。
很快,轮到了前排的宗门弟子和知名散修。对阵形势渐渐明朗。大部分宗门弟子在第一轮都避开了彼此,显然签筒的禁制也有一定的平衡作用。而散修之间的内战,以及散修对阵中小宗门弟子的情况,占了大多数。
……
“四十四号,散修周通,对阵……一百零六号,散修王猛!”
……
“五十八号,散修吴老六,对阵……一百零七号,散修清尘子!”
临清精神一震,终于是抽中了对手,但旋即临清心中却也是轻松下来,这个抽签的结果他是满意的,第一轮的对手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散修,这就很好,很有利于他接下来的操作。
他面色平静地将玉签交给负责记录的执事弟子,然后退回原位,继续观察后续的抽签。
就在抽签仪式紧张进行的同时,广场边缘,清虚观弟子聚集之处,气氛却有些微妙地凝重。
观主玄玹真人依旧闭目端坐,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但在他身侧,玄静长老与另一位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的玄冥长老,正以传音之术,进行着隐秘的交流。
“师兄,”
玄冥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直接传入玄静长老脑海,“此次法会,观主亲临,又允诺散修参赛,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玄静长老神色不变,传音回道:“玄冥师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玄明、玄慧遇害,固然可恨,需彻查凶手以正门规。
但观主此行,更深层的用意,在于‘势’。”
“势?”
玄冥长老眉头微蹙。
“不错。”
玄静长老目光扫过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尤其是那些兴奋的散修,“近年来,武夷派联合金光寺、流云阁等派,声势日隆,隐隐有压过我清虚观,主导武夷山修真界之势。
他们此次破例允许散修参赛,看似大度,实则是想借此收买人心,笼络散修中的英才,进一步巩固其地位。
长此以往,我清虚观在武夷山的话语权,必将受到削弱。”
玄冥长老眼中寒光一闪:“师兄的意思是,观主此次亲至,是要借法会之机,震慑群伦,展示我清虚观的实力与威严,打压武夷派的气焰?”
“正是如此。”
玄静长老微微颔首,“让散修参赛,看似给了他们机会,实则也是给了我们一个舞台。
玄玉师侄乃我观年轻一代翘楚,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绝对优势碾压所有对手,尤其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以及武夷派等宗的所谓天才,便能向整个武夷山宣告,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届时,看还有哪个散修敢轻易投靠武夷派?
看武夷派还有何颜面自称领袖?”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寻找杀害玄明二人的凶手……
哼,若是散修所为,正好在斗法中寻个由头,当众格杀,以儆效尤!
若是其他宗门弟子暗中下手……
那便更妙,正好借此发难,让他们付出代价!”
玄冥长老恍然大悟,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原来如此!一石二鸟!
既扬威立万,又追查凶手!观主深谋远虑!那‘寻妖盘’……”
“寻妖盘自然是为了探查那可能存在的‘异类’凶手。”
玄静长老接口道,“玄明二人魂灯熄灭前,最后传来的讯息虽模糊,却提及一股非人的阴寒气息。
若非人族内斗,而是妖邪作祟,那我清虚观更要替天行道,将其揪出,当众诛灭!
如此,既能报仇,更能彰显我观‘镇魔卫道’之宗旨,名利双收!”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
清虚观此次参加法会,绝非简单的交流切磋,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和肃杀之意!
“所以,玄玉师侄此次,只许胜,不许败!
而且要赢得漂亮,赢得霸道!”
玄冥长老沉声道。
“放心。”
玄静长老看向台上那冷峻的少年。
“玄玉已得《太阴镇魔功》真传,又有观主赐下的‘玄阴刺’防身,炼精化气境内,罕有敌手。”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散修人群,那“寻妖盘”依旧在缓缓转动,却始终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
“但愿那凶手,就藏在这些散修之中……”
玄冥长老阴恻恻地传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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