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深处,一处人迹罕至的幽静山洞内。
临清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气息绵长,试图将心神沉入那如古井无波的定境之中。
然而,往日轻易可达的空明之境,此刻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涟漪,难以触及。
白日里在栖霞镇的所见所闻,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反复映现。
清虚观弟子对“妖物”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喊打喊杀;玄静真人看似慈悲实则依旧囚禁灵兽的处置;那两名弟子因莫须有的“妖气”而骤然发难的杀机;还有赤练仙子仗义出手却又提及的“丹霞法会”……
这一切,交织成一幅复杂而真实的武夷山修真界画卷。
这幅画卷的核心,便是“人”与“非人”之间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八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不仅锁住了那只雪灵猊,也隐隐锁在了临清的心头。
他虽已化形,道法渐深,但本质上,他仍是异类。
是那只得了机缘、踏上道途的羚羊精。
这个根脚,如同原罪,在这人族主导的修真界中,随时可能成为被攻击、被排斥的理由。
前世洪荒的记忆碎片浮现,那时百族林立,弱肉强食,并无这等泾渭分明的族群偏见,力量便是唯一的准则。
可如今,人族为天地主角,礼法森严,道德规范,却也筑起了高高的壁垒。
“我究竟是谁?又该走向何方?”临清在心中自问。
是那个在洪荒血海中挣扎求存的先天生灵残魂?还是伏牛山中懵懂开启灵智的白羚?亦或是得了张天师点化、修行正一道法的清尘子?
不同的身份,带来的是对“人族”截然不同的情感。
身为洪荒生灵,他对人族并无特殊好感,视作万灵之一。身为白羚,初入人世,对人族是好奇、是畏惧,也有一丝因玄诚子、云鹤真人而产生的感激。承蒙张天师恩情,修行人族正道功法,对人族道统产生了认同与归属。
这三种身份交织在一起,让他面对人族时,心情极为复杂。
尤其是当遭遇明显的敌意与偏见时,那属于洪荒生灵的傲气与属于异类的警惕便会抬头,而属于道门修士的理性与因恩情而产生的克制又在拉扯。
“我该如何对待人族呢?”
人族视我为妖邪,我便视人族为仇寇?
可玄诚子道长的指引,云鹤真人的丹道,静心大师的点拨,玄玶真人的论道,乃至张天师的点化之恩,这些人族的善意与恩情,又岂能忽视?
是谨小慎微,隐藏身份,苟全性命于乱世?
可这般藏头露尾,与鼠辈何异?
又如何对得起泽虞的托付,如何践行自己的大道?
又将沧溟子前辈“有教无类”的胸怀,又置于何地?
是试图去理解、去融入,甚至去改变一些偏见?
可这又何其艰难!清虚观弟子的态度,绝非个例。
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修真界的成见,无异于螳臂当车。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如同乱麻,纠缠在他的心湖之中,激起层层波澜。
他试图以《沧溟真解》中“上善若水”的心法去平息,以“守一”之道去凝神,却发现这纷扰源于自身根本的认知冲突,并非寻常杂念可比。
他仿佛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方迷雾重重。
一条路,是彻底拥抱人族身份,压抑甚至摒弃异类本源,以求安稳融入,但这违背本心,道心如何能畅?
另一条路,是与人族划清界限,但这又辜负恩情,背离所修正道,更可能举世皆敌。
“我的道路究竟在何方?”
临清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
自从得了《沧溟真解》,解决了功法与肉身的冲突后,他一度以为前路已明,只需勇猛精进即可。却没想到,这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并非外敌,而是内心的挣扎。
他想起了泽虞。它因沧溟子的命令,困守水府,无法离开,那是外在的束缚。
而自己此刻面临的,却是内心的枷锁。
若无法打破这枷锁,明心见性,只怕修为再高,也终是镜花水月,道基不稳。
“或许……我该问问它?”
临清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沉入怀中,感受着那枚泽虞神卵传来的温热而平稳的搏动。
这卵中的生命,纯净无瑕,尚未有族群之见,是非之念。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希望,一种超越界限的可能。
就在他心神与卵中生命微微共鸣之际,洞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师兄,确定是这里吗?那小子跑得倒快!”
“错不了!我的‘窥妖镜’方才在此处反应最强烈!他定然藏在这附近!”
是那两名清虚观弟子!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临清眼中寒光一闪,心中的迷茫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却带着凛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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