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医馆，一股淡淡的药水混合着某种香料的味道传来，环境整洁明亮。向柜台后的伙计说明来意（说话时依旧下意识地用手掩着嘴），伙计态度恭敬，立刻将我引至一间雅致的就诊室。
诊室里，一位穿着干净白袍、面容和善的中年大夫刚送走一位捂着腮帮子的患者。他热情地招呼我坐下，仔细检查了我的牙床。
“嗯，不错不错，” 大夫点着头，语气带着赞许，“这伤口愈合得很好，牙龈饱满，牙槽骨也没问题。看来之前给你处理伤口的大夫手法相当老道啊，清创彻底，用药也得当。”
“那大夫，您看我这……能尽快装上假牙吗？” 我急切地问，恨不得今天装上，明天就能啃骨头。
“当然可以安排。” 大夫笑眯眯地点头，“不过，少侠想装什么样的牙齿呢？我们这里种类繁多，价格功能各不相同。”
“要最好的！” 我毫不犹豫，拍着胸脯（心里想着我现在是四千多两银子身家，底气十足），“什么最好就装什么！但是……” 我赶紧补充关键点，“最好要跟原来的牙齿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
“最好的嘛……” 大夫捋了捋胡须，眼神意味深长，“自然是选用上等的……嗯……‘人体来源’的牙齿，经过特殊处理，形态色泽最是天然……”
“不不不！不行！” 我头皮一麻，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连摆手，“死……死人的牙齿？那绝对不行！太晦气了！” 一想到嘴里可能装着某个不知名逝者的牙，我就浑身不自在。
“呵呵，少侠莫急，老朽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客人……不介意这个。” 大夫笑着解释，似乎见怪不怪，“那咱们就看看其他的。最接近人齿形态色泽，又坚固耐用的顶级材料，首推犀牛角尖牙！”
“犀牛角？”
“正是！” 大夫眼中闪过一丝自豪，“选用最上等的犀牛角尖料，由铸剑山庄的能工巧匠，以铸造神兵利器的秘法，融入微量精钢锻造打磨而成！不仅坚硬无比，寻常刀剑难伤，据说装上后甚至能咬断金石！最关键的是，其色泽纹理经过特殊处理，再覆以一层薄如蝉翼的类釉质层，最后打磨抛光，外观上与真牙一般无二，肉眼难辨！而且，铸剑山庄出品，品质保障，童叟无欺！” 大夫说得眉飞色舞。
铸剑山庄？！他们居然还做假牙？！这跨界跨得也太离谱了吧！不过，铸剑山庄的名头就是金字招牌！我瞬间心动不已，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拥有一口闪亮坚固、能咬金断石的新牙了！
“好！就这个！大夫，快给我装上！” 我激动地一拍大腿，差点把椅子拍散架。
“少侠爽快！” 大夫笑容更盛，随即伸出一根手指，“这价格嘛……一百两银子，一颗。”
“一……一百两？！”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拍大腿的手僵在半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没……没这么贵吧？！安颗金牙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我下意识地想喊“没问题”，可话到嘴边，猛然想起——我身上只有五十多两！那四千两巨款还在安远镖局的镖车里呢！
巨大的落差让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声音都变了调。
“贵客不必惊慌，” 大夫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从容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价目表递给我，“这是顶级的，自然价格不菲。我们还有其他选择。您看，上好的象牙精雕，色泽温润，坚固度也不错，只需六七十两；还有更实惠些的牛角尖牙，经过特殊硬化处理，形态逼真，只要三四十两……”
我拿着价目表，手指微微颤抖，内心天人交战。牛角尖牙？三十多两倒是够，可……我不甘心啊！明明有钱，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关乎门面的大事，错过这家顶级治牙的地方，以后去哪找铸剑山庄出品的假牙？装个牛角的，以后还得换，麻烦不说，心里总觉得憋屈！
就在我盯着价目表，眉头拧成麻花，纠结得快要把纸捏破的时候，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大夫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少侠，您看要不先出去考虑考虑？仔细斟酌一下？等您决定了，我们立刻给您安排，如何？” 这已经是委婉的逐客令了。
我垂头丧气地站起身，心里盘算着要不先装个牛角的凑合？正当我犹豫着准备开口时，下意识地转头朝门口瞥了一眼——
这一瞥，让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位身着娇俏粉色衣裙、外罩同色小袄的少女，肌肤胜雪，面容姣好，只是此刻秀眉微蹙，手捂着半边脸颊，一副疼痛难忍的娇弱模样。那双带着痛楚水汽的大眼睛，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间，也猛地睁大了，写满了惊讶！
颖小姐？！醉仙楼那个颖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平山县吗？我脑子有点懵。但转念一想，醉仙楼产业庞大，分号遍布各地，她可是哪个主管业务大掌柜的千金，出现在南州首府似乎也合情合理。
短暂的惊讶后，我立刻感到一阵尴尬。一面之缘，上次见面还闹得不太愉快（她误以为我喜欢男人），此刻又是在我如此狼狈（缺门牙）的情况下重逢……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打招呼？说啥？“嗨，好巧，你也来看牙？看，我也缺了一颗？” 算了吧！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只想装作没看见，赶紧逃离这社死现场。我僵硬地挪动脚步，想从她身边快速溜走。
就在我与她擦肩而过，一只脚刚踏出诊室门槛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软糯动听、却带着点疼痛导致的鼻音的声音：
“喂！那个谁……是你吧？别急着走啊！等我一下！”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走？牙还没补呢，往哪儿走？我本来也没打算真走，只是被她撞见太尴尬，想出来透口气再进去。她叫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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