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引《太上感应篇》“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之言,如同大道纶音,与慧明大师的佛门正气交织,化作无形的枷锁,重重压在阴骨尊者及一众幽冥海门人心头。那煌煌正道之威,使得他们魔功运转愈发滞涩,心神摇曳。
“狂妄小辈!秃驴!真以为吃定本尊者了不成?!”阴骨尊者恼羞成怒,厉啸一声,强行压下心中那丝惊惧,合体期(尊者境)的磅礴魔气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干枯的身躯仿佛充气般膨胀,黑袍碎裂,露出其下如同覆盖着黑色骨甲的狰狞身躯,幽绿的鬼火在眼眶中疯狂跳动。
“万鬼噬天!”
他双爪猛地向虚空一撕,周身魔气与那尚未被完全净化的万魂蚀骨流融合,竟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鬼脸,獠牙森森,口吐污秽幽冥之气,朝着玄玑与慧明大师当头噬下!这一击,已近乎搏命,威势远超之前!
面对这含怒一击,慧明大师面色凝重,低宣佛号,身后金刚虚影怒目圆睁,降魔杵爆发出刺目佛光,主动迎向那巨大鬼脸,意图硬撼其锋!
而玄玑,在此刻却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并未立刻施展强力的混沌神雷与那鬼脸正面抗衡。强敌的压迫,与金光寺并肩作战的正气激荡,以及刚刚彻底吸纳《雷煌经》奥义后尚在沸腾融合的道基,种种因素交织,让他对自身之道的感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临界点。
他的心神仿佛超脱了眼前的战局,沉入了自身的混沌道基深处。
那里,原本的混沌星河道,在融入了“雷源道种”之后,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混沌不再是单纯的包容与未分,其内部仿佛成了一个微缩的、正在激烈演化的宇宙模型。
无尽的混沌之气如同星云般翻滚、凝聚,化作一颗颗星辰的雏形。而在这星辰诞生、成长、寂灭、爆发的整个过程中,不再是缓慢的引力与核力主导,而是由无数细微却至关重要的雷霆在推动、在催化!
他看到,在星云凝聚的引力奇点,一道开辟混沌的原始雷霆炸响,驱散尘埃,点亮了恒星的第一缕光!(雷霆为创生之机)
他看到,在恒星内部核聚变的极致高温高压下,并非平静,而是无数微观层面的“雷霆”在激烈碰撞,释放着维系恒星存在的庞大能量!(雷霆为维系之力)
他看到,超新星爆发那毁天灭地的光芒与冲击,其本质何尝不是一场波及星域的、最宏大的雷霆生灭!(雷霆为毁灭与新生之象)
他甚至看到,在星系运转的宏大轨道上,那无形的引力脉络之中,也仿佛有某种秩序井然的“宇宙之雷”在无声地流淌,维持着星辰运转的法则!(雷霆为秩序之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玄玑心中豁然开朗,如同拨云见日。
雷霆,并非仅仅是天地间可见的电闪雷鸣。它更是一种“力”,一种“机”,一种推动宇宙从混沌走向秩序,维系秩序运转,并在秩序尽头引发破灭与新生的根本力量之一!它是动态的,是激变的,是蕴含在万物演化过程中的“活”的法则!
他的混沌星河道,追求的是演化万物、包容万象。而雷霆,正是这演化过程中,那最激烈、最直接、最不可或缺的“催化剂”与“动力源”!它让混沌“活”了起来,让星辰的演化充满了无穷的变数与活力!
“混沌为体,星辰为象,雷霆为机!三者合一,方为圆满!”
这个明悟如同最后的钥匙,彻底打开了玄玑道途上的最后一层障碍。
刹那间,他体内那原本还有些泾渭分明、尚在磨合的混沌、星辰、雷霆三种道韵,如同水乳交融,再无分彼此!混沌道基轰然鸣响,内部那微缩的宇宙模型运转陡然加速,变得更加真实、更加灵动!星辰生灭间,雷光自然相伴;雷霆炸响处,混沌为之开辟,星辰为之演化!
一种圆满无暇、混元如一的道韵,自他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这并非他刻意控制,而是道基圆满后的自然显化。
外界,那阴骨尊者搏命施展的“万鬼噬天”巨口,已与慧明大师的金刚降魔杵狠狠碰撞在一起,佛光与幽冥鬼气激烈湮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气浪席卷,连远处观望的凌霄阁众人都不得不运功抵御。
而就在这混乱的能量风暴中,玄玑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复杂的法诀,只是简简单单地,并指如剑,向前一点。
指尖,不再是单纯的混沌色,也不再是璀璨的星辉,更不是刺目的雷光。而是一种仿佛包含了宇宙所有色彩、却又归于混沌的奇异流光!这流光的核心,是混沌的包容与本源;其表象,是星辰的浩瀚与秩序;其内蕴的意志,是雷霆的生灭与决断!
一道细微如发丝,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星辰生灭、雷霆万钧之意的流光,自其指尖迸发,无声无息地射入了那正在与佛光僵持的巨大鬼脸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狰狞咆哮的鬼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僵。下一刻,构成其形体的无尽魔气与怨魂,仿佛失去了所有凝聚力,开始从内部自行瓦解、崩散!不是被佛光度化,也不是被雷霆击碎,而是其存在的“根基”被那一道蕴含了圆满道韵的流光,从最本源的层面“否定”了、 “化归”了!
如同积雪消融,如同镜花水月。
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鬼脸,就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噗——!”
本命神通被如此诡异而彻底地破去,阴骨尊者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看向玄玑的目光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骇然!
“你……你……”他指着玄玑,声音颤抖,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玄玑缓缓收回手指,周身那圆满无暇的道韵缓缓内敛,但他体内的气息,却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开始不受控制地节节攀升!炼虚巅峰的壁垒,在这道基圆满、真意彻底融合的刺激下,已然摇摇欲坠,突破至合体期(尊者境),就在眼前!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遭受重创的阴骨尊者,以及那些早已吓破胆的幽冥海余孽,淡淡开口:
“道已圆满,尔等,还要争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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