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体》最终章带来的震撼与不安尚未平息,时知意知道,她必须加快速度了。赵霆的耐心是有限的,她必须在对方采取更极端手段之前,完成这最后一步。她利用从秘密渠道获取的、关于赵霆所使用的干扰技术的零碎信息,结合之前他们对共感本质的探索和“意志屏障”的练习,精心设计了一场足以以假乱真的“意外”。
她选择的时机,是在一次团队内部的技术测试会上。贺峻霖为了完善《共鸣体》的沉浸式体验,借用了公司一间配备了最新一代环绕声场和全息投影设备的尖端实验室。这里环境封闭,设备复杂,正是制造“意外”的绝佳场所。
实验室里,光线幽暗,只有全息投影勾勒出的《共鸣体》星云在缓缓旋转。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某个感官同步的技术细节。气氛算不上轻松,时知意连日来的疏离和最终章剧本带来的沉重感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但至少,他们还在一起工作。
时知意坐在一个略微偏离中心的位置,紧邻着一个复杂的音频控制终端。她的心跳平稳得异常,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她悄悄将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握在掌心,这是她根据获取的信息自行组装的简陋装置,唯一的作用,就是模拟并放大赵霆曾使用过的那种特定干扰频率。
“这里,当视觉星云膨胀到第三阶段时,”贺峻霖指着投影解说道,“我们需要亚轩的旋律频率提升一个八度,同时浩翔的Rap词能量需要……”
就是现在!
时知意指尖猛地用力,按下了发射器的开关。同时,她利用自己对实验室音频系统的了解,暗中将一组预设的、混杂着极低频和特定谐振波的音频文件,覆盖了正在播放的背景环境音。
“嗡————”
一股远比上次在公开场合遭遇时更强烈、更尖锐、更充满恶意的无形冲击,如同实质的海啸,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实验室!
“啊——!”
首当其冲的宋亚轩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中的平板电脑直接脱手掉落。刘耀文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脸上瞬间失去血色。丁程鑫和张真源同时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勉强扶住了控制台才没有倒下。严浩翔和贺峻霖的脸色变得惨白,瞳孔因剧烈的生理不适而收缩。
马嘉祺强忍着颅内炸裂般的剧痛和翻江倒海的恶心,第一时间试图通过共感链接去稳定所有人,尤其是时知意。然而,他“伸”出的意念触角,碰触到的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狂暴的混沌!那不是简单的痛苦,而是……仿佛他们共享的灵魂维度,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撕扯、扭曲、直至崩断!
而这一切混乱与痛苦的风暴眼,正是时知意。
她承受了绝大部分的能量冲击。为了制造出“联结核心被摧毁”的效果,她不仅没有构筑屏障保护自己,反而主动放开了所有防御,甚至用意志引导着那破坏性的频率,如同引导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斩”向那连接着八个人的、无形的纽带。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软软地从椅子上滑落,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但在共感的维度里,她正在经历一场酷刑。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放在砂轮上打磨,每一根与伙伴们相连的情感神经都被生生扯断,那些温暖的、熟悉的、代表着马嘉祺、丁程鑫、宋亚轩、刘耀文、张真源、严浩翔、贺峻霖的能量印记,在她的感知中一个接一个地变得模糊、黯淡、最终……熄灭。
这不是简单的屏蔽,而是模拟一种“根除”。
“知意!”马嘉祺第一个扑过去,不顾自身的剧痛,想要将她抱起来。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
“咔嚓。”
一声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却清晰地在八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悍然迸发!
紧接着,所有通过共感传递来的痛苦、混乱、彼此的感知……一切的一切,如同被拉闸断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不是听觉上的寂静,而是灵魂上的。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温暖的背景噪音,那种能感受到彼此心跳、情绪、存在的维度,消失了。彻底地、干净地、残忍地消失了。
七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表情,眼神却已是一片空洞和茫然。他们下意识地看向彼此,却再也感觉不到那份熟悉的共鸣。他们看向蜷缩在地上的时知意,那个曾经是他们感知世界中最明亮温暖的存在,此刻在他们的“内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虚无。
刘耀文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恐惧攫住了他。宋亚轩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空了。
时知意艰难地、慢慢地抬起头。她的脸色白得像纸,眼神涣散,充满了生理性痛苦后的虚脱,以及一种……恰到好处的、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某种最重要东西的茫然与疏离。
她看着围过来的、脸上写满痛苦与难以置信的七张脸,目光像是穿过了他们,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她轻轻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而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困惑: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们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她成功了。
运用了之前他们对共感的所有认知,进行了一场指向自我毁灭的“终极实践”。她亲手“斩断”了联结,将七颗原本与她紧密相连的灵魂,推入了冰冷的、孤独的虚无之中。
地狱般的时刻,降临了。而对他们而言,地狱,就是这片失去彼此的、永恒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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