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结束后的后台,喧嚣与鼎沸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只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空气里漂浮着彩带的金粉、汗水和狂热的气息,但更浓郁的,是一种悬而未决的张力。八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时知意站在休息室中央,身上还披着工作人员匆忙递来的毯子,追光灯的炙热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她能清晰地“听”到七道截然不同的心绪,如同交响乐最后的余韵,在她脑海里盘旋、交织——有演唱会成功的亢奋,有公开隐晦告白的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聚焦于她身上的、灼热而小心翼翼的等待。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目光逐一掠过他们。
马嘉祺靠在化妆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台面,节奏却泄露了他惯常冷静下的波澜。丁程鑫站在他身旁,身体姿态是保护的,眼神却像等待审判。宋亚轩坐在沙发上,低头拨弄着吉他的琴弦,一个无意义的音符溢出,又立刻被他按住。刘耀文最是藏不住事,来回踱步,像一头焦躁的小兽,眼神每次扫过她,都带着滚烫的疑问。张真源默默地为每个人拧开了水瓶,递到她手中时,指尖有轻微的颤抖。严浩翔环抱着双臂,倚着墙,下颌线绷得有些紧,那是他极力维持镇定的表象。而贺峻霖,试图用他一贯的轻松打破僵局,嘴角扬了扬,却没能成功形成一个笑容,最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们都“说”了,用歌声,用眼神,用那场精心设计的、将她置于星光之下的仪式。
现在,轮到她给出答案了。
“我……”时知意刚开口,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沙哑。
七道呼吸似乎同时停滞。
然而,预想中“选择谁”的宣言并没有出现。她抬起眼,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是泪光,更是某种下定决心的璀璨。
“刚才在台下,”她的声音逐渐稳定,带着一种温柔的力量,“当灯光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通过我们的连接,感受到了你们全部。”
她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
“我感受到了耀文不顾一切的炽热,真源哥春风化雨的温暖,亚轩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浪漫,浩翔想要宣告全世界的占有欲,贺儿看似玩笑下的珍重,丁哥想要把我护在身后的急切,还有……马哥那份沉甸甸的、关于未来的责任和规划。”
她每点出一个名字,就仿佛有一束光打在那个人身上,让他们的神情从紧张变为错愕,再变为一种更深的动容。
“那一刻,我很害怕。”她轻声说,话语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我害怕因为我的一个选择,会让其他的光芒消失。我害怕‘共享感官’这个奇迹,最终会带来失去。”
她走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他们此刻都无比专注地凝视着她。
“但是,我更害怕的,是失去我们任何一个人。”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坚定,“这份连接,从一开始就不是一道选择题。它把我们八个人,命运般地捆绑在了一起。它让我们尝到彼此的痛,分享彼此的甜,它让我们在成为‘我们’的路上,早已无法分割。”
马嘉祺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想看清她灵魂最深处。
“所以,我的答案是,”时知意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明亮的笑容,泪水却同时滑落,“我选择‘我们’。我选择接受这份独一无二的连接,我选择……我们八个人,一起走下去。不是以从前那种模糊的、竞赛的方式,而是作为……一个整体,一个家。”
寂静。
然后是刘耀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冲过来,似乎想给她一个拥抱,却又在咫尺之遥硬生生刹住脚步,只是红着眼睛,语无伦次:“真的吗?知意!你是说……我们……都可以?”
丁程鑫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保护姿态软化下来,化作眼底深沉的温柔与认可。
宋亚轩的吉他发出一个愉悦的滑音,他笑了起来,像是云开月明。
张真源将手中的水瓶轻轻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瓶她还没喝的水,又往她手边推了推。
严浩翔松开了抱着的双臂,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毫不掩饰的郑重:“这话是你说的。从此,你就是我们公认的,唯一的缪斯与核心。”
贺峻霖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笑道:“这下好了,从七角恋直接升级为‘爱的共同体’,这剧本,沈制片都不敢写。”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马嘉祺身上。他一直是这个团队的定海神针,是规则的制定者。此刻,他缓缓站直身体,走向时知意。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只是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深邃如海。
“这条路,会很难。”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世俗的眼光,规则的束缚,未来的不确定性……都会是我们需要共同面对的巨浪。你确定吗,知意?”
时知意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确定。只要和你们一起,我就不怕。”
马嘉祺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他伸出手,不是对她一个人,而是看向所有的兄弟:“那么,从今天起,时代少年团,正式扩容为八人行动组。内部规则第一条:保护时知意,是我们高于一切的最高准则。第二条:彼此信任,毫无保留。”
七只手,包括时知意的,层层叠叠地放在了一起。一股强大的、温暖的力量通过那无形的纽带在八人之间循环、奔涌,不再混乱,而是汇成了同一条奔流向前的河流。
“一言为定!”
……
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和竞争感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融洽与亲昵。
时知意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自然地忙碌。刘耀文还在兴奋地复盘演唱会,张真源和宋亚轩在厨房准备宵夜,丁程鑫检查着门窗,贺峻霖拿着平板筛选着接下来的工作邀约,严浩翔则在和马嘉祺低声讨论着什么,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安心与筹划。
她不再需要去费力分辨每一份好的细微差别,因为它们此刻和谐地交融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名为“家”的安定感。
她拿起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嘴角噙着笑,写下了一行字:
【终:心动竞赛结束,爱的共同体,正式成立。】
刚落下笔,马嘉祺走了过来,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面前,视线扫过笔记本上的字,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柔和。
“在看后续的工作安排?”时知意接过牛奶,随口问道。
“嗯。”马嘉祺在她身旁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不再带有试探的意味,只有全然的信任与亲近,“有几个不错的本子找你,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在筛选一些更可靠的私人安保团队,以及……咨询一些关于特殊感官联系的领域权威。”
时知意心头一暖,又微微一紧。他永远想得最远。
就在这时,马嘉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发件人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
信息内容很短,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这满室的温馨:
【精彩的表演。八位一体的星光,真是感人。不知道当世人知道,这感人的羁绊源于一场不正常的精神共生时,还会不会为之喝彩?我们,很快会再见。】
马嘉祺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同时,时知意感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寒意通过共感传来,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看向马嘉祺。
马嘉祺迅速按熄了屏幕,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没事,垃圾信息。”
但他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凝重,以及通过连接传来的、那份被强行压下的警惕与冷意,却没有逃过时知意的感知。
她握紧了手中的牛奶杯,温热的触感无法驱散心底陡然升起的寒意。
新的序章,已经开启。
而风暴,也已在暗处凝聚。他们刚刚确认的“共同体”,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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