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年关将近,空气里除了节日的喜庆,也莫名多了一丝焦躁。这份焦躁,首先在2202内部引爆。
起因是樊胜美。
她又一次精心打扮,奔赴一场对方条件“极其优越”的相亲。去时春风满面,回来时却如同霜打的茄子,眼圈通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邱莹莹急得团团转,扒在门口试图安慰,却不得要领。关雎尔默默热了杯牛奶,放在樊胜美门口。
后来从邱莹莹愤愤不平的叙述中,关雎尔才拼凑出大概:对方家世确实不错,但言谈间充满了对樊胜美年龄、职业和家庭的挑剔和轻视,甚至直接提出了极其苛刻的“婚前协议”和“婚后必须立刻辞职生子”的要求,仿佛在谈一桩买卖,而非婚姻。
“樊姐都快三十了,工作那么努力,他们凭什么那么说她!”邱莹莹气得脸颊鼓鼓,“好像女人过了三十就贬值了一样!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当保姆吗?太气人了!”
关雎尔听着,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水杯。水温透过杯壁传来,却暖不了她心底泛起的寒意。樊胜美的遭遇,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内心深处对婚姻最现实的恐惧——被物化,被挑剔,失去自我价值,沦为满足他人期望的工具。这和她上一世在宫中看到的,妃嫔们被当作政治筹码和生育工具,有何本质区别?
然而,命运的催化剂并未就此停止。
几天后,关雎尔的母亲打来了电话。语气是惯常的关切,内容却让关雎尔瞬间如坠冰窟。
“关关啊,快过年了,什么时候回来?妈妈跟你说,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条件可好了!公务员,家里好几套房,人特别老实本分!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女孩子事业再好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有个归宿……你看你那个室友小樊,就是太挑,现在多难……你可得抓紧啊!”
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关雎尔刚刚松动一些的心防上。“归宿”、“抓紧”、“老实本分”……这些词像魔咒一样,将她瞬间拉回那个令人窒息的、被安排、被期望的轨道上。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被框定的一生:和一个“条件合适”的男人结婚,生子,然后像母亲一样,在柴米油盐和不断的妥协抱怨中耗尽一生所有的光芒。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敷衍,苍白着脸色,仓促地挂了电话,手指冰冷,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谭宗明来接她时,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比刚复合时还要脆弱。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关雎尔猛地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触碰,声音沙哑:“没什么……有点累。”
谭宗明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有再问,只是将暖气调高,默默开车。
接下来的几天,关雎尔又变回了那个惊惶的、试图缩回壳里的状态。她回避谭宗明的目光,减少见面,甚至连信息都回得敷衍。母亲的话和樊胜美的遭遇交织在一起,不断在她脑中回响, reinforcing her deepest fears.
谭宗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逼她。他只能更加耐心地陪伴,用行动告诉她,他在这里。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关雎尔需要回父母家拿些旧物。谭宗明自然担当司机。
到了楼下,关雎尔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在车里等我吧。”她还没准备好让父母见到他,那意味着更多的盘问和压力。
谭宗明理解地点点头:“好,不急。”
关雎尔上楼,果然迎接她的是母亲更加密集的“关怀”和那位“优质相亲对象”的照片。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也带着无声的期望。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拿着东西下楼,胸口憋闷得厉害。拉开车门坐进去,脸色比上去时更加难看。
谭宗明什么也没问,只是递给她一瓶水,然后启动车子。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关雎尔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极其疲惫地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我妈……又给我介绍相亲了。说对方条件很好,让我抓紧。”
谭宗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慌瞬间袭来。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踩下刹车。
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问题,是她的压力。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那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解和温和:“长辈们总是会操心这些。压力很大吧?”
关雎尔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她预想中的可能是他的不悦,他的质问,甚至他的受伤。唯独没想到是如此平静的理解。
她鼻子一酸,点了点头,声音带了哽咽:“嗯……他们觉得……女孩子就应该走那样的路……找个‘靠谱’的人结婚生子……才是正途……我……”她说不出话来,那种被期望捆绑的窒息感再次涌上。
谭宗明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安全的地方。他转过身,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只有深深的心疼和一种沉稳的力量。
“关关,”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坚定,“看着我。”
关雎尔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你听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是关雎尔,是林暖央。你不需要走任何人认为‘应该’走的路。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能定义。”
“你想结婚,我们就结。你不想,我们就一直谈恋爱。你只想专注于事业,或者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都可以。没有任何人,包括我,有资格给你设定所谓的‘归宿’和‘期限’。”
他的目光真诚而灼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价值,不需要通过婚姻来证明,更不需要通过迎合任何人的期望来实现。你本身就足够好,足够珍贵。”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用掌心温暖她:“别怕。所有的压力,我来帮你挡着。你父母那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和他们谈。如果你不想,我们就慢慢来。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你只需要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关雎尔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被理解的震撼和感动。
在她被世俗期望压得喘不过气,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时候,他没有趁机施加任何压力,没有抱怨,没有不安,而是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告诉她:你做你自己就好,我来为你抵挡风雨。
这份理解、尊重和支持,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盘踞的浓雾和寒意。
樊胜美的遭遇让她看到婚姻可能带来的糟糕一面。 母亲的催婚让她感受到被传统绑架的窒息。
而谭宗明的反应,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基于平等、尊重和无限支持的、完全不同的关系模式。
他爱的不是那个符合社会期待、“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生子”的关雎尔,他爱的是她本身。并且,他愿意用行动,为她构建一个可以自由呼吸、安心做自己的空间。
那份对未知的、模式化婚姻的恐惧,在这一刻,似乎被眼前这个真实、可靠、无比珍惜她的男人所带来的安全感,逐渐覆盖、战胜了。
她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汹涌波涛中最坚实的浮木。
眼泪依旧在流,但她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清亮,越来越坚定。
她看着他,虽然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说道:
“谭宗明……我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不是因为问题解决了,而是因为她终于确信,无论未来选择哪条路,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尊重她,支持她,与她并肩而行。
这份确信,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去正视自己的内心,去拥抱那个或许并不可怕的未来。
谭宗明看着她眼中重新亮起的光彩,心中巨震,随即被铺天盖地的狂喜和欣慰所淹没。他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像是拥住了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他知道,那道最坚固的冰墙,终于开始融化了。
而催化这一切的,不是浪漫的惊喜,不是甜蜜的誓言,而是在现实压力面前,他所给予的、毫无保留的理解、尊重和支撑。
这份力量,远比任何东西都更能抵达她的内心,让她鼓起勇气,战胜深植于灵魂的恐惧。
喜欢摆烂猫猫的快穿打工日志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摆烂猫猫的快穿打工日志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