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风停了。
那三百名叛军身上汇聚的滔天杀气,仿佛撞上了一座无形的礁石,在这道青衣身影前,被硬生生地截断。
秦绝就那么站着,背对着大殿前那十余名早已面无人色、靠着最后一口气才没瘫软下去的护卫。他的身形并不算魁梧,手中的铁剑更是普通到扔在兵器库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然而,当他出现时,那座巍峨的宗门大殿,仿佛找到了自己失落已久的剑鞘。一人一剑,便将这广场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血与火,是三百叛军汇成的黑色铁流。
另一边,是最后的安宁。
赵坤那只踏在半空的脚,缓缓收了回来。他死死地盯着秦绝,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惊疑而微微抽动。
秦绝。
这个本该死在妖兽森林,本该被王浩解决,本该早就化为一抔黄土的孽障,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仅活着,还以炼气九层的修为,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挡住了他通往权力巅峰的最后一段路。
他是怎么知道的?是谁给他的消息?
赵坤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江晚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又是他们!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一个不知死活的余孽罢了。”赵坤身旁,一名身材魁梧、手持巨斧的筑基长老,不屑地冷哼一声。他是赵坤麾下三大干将之一,名叫周通,筑基三层修为,一身横练功夫,以力量着称。
“赵长老,何须您亲自动手,待我去了结这个小杂种,为大军开路!”周通请命道,看向秦绝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挡路的蝼蚁。
赵坤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阴沉如水,在秦绝身上来回扫视。他能感觉到,秦绝身上的气息虽然只是炼气巅峰,但却凝实得可怕,如同一块百炼精钢,没有半分虚浮。更让他心悸的,是秦绝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面对三百叛军,面对数名筑基长老,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这种平静,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叫嚣,都更令人不安。
“一起上。”赵坤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冰冷,“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秦绝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是在拖延时间!
“是!”
随着赵坤一声令下,周通狞笑一声,扛着巨斧,大步踏出。与此同时,他身旁另外两人也动了。
一人身形瘦削,如竹竿一般,手持两柄淬着绿芒的短刃,他是专修刺杀之道的钱松,筑基二层。
另一人则是个面容枯槁的老妪,手中握着一根缠满毒蛇的木杖,她是擅长巫蛊毒术的孙婆婆,同样是筑基二层。
三名筑基期修士,成品字形,从三个方向,不带丝毫留手地扑向广场中央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周通走的是中路,他每一步踏出,脚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斧柄,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其中,巨斧上亮起土黄色的光晕,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砸下!斧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经压得空气嗡嗡作响。
在他动身的同时,钱松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真身如鬼魅般绕到了秦绝的左后方,两柄短刃在夜色中划出两道诡异的绿线,悄无声息地刺向秦绝的后心与脖颈。
而孙婆婆则停在远处,手中木杖往地上一顿,口中念念有词。木杖上缠绕的数十条毒蛇仿佛活了过来,纷纷脱离木杖,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贴着地面,从四面八方游向秦绝的双脚,试图将他缠绕、麻痹。
力量、刺杀、毒蛊。
三人配合默契,一出手便是绝杀之局,将秦绝所有闪避的空间尽数封死。
大殿前的护卫们,发出一阵绝望的惊呼,有人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在他们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下一刻就会被轰成肉泥。
然而,身处绝境中的秦绝,动了。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闪避。面对当头砸下的巨斧,他只是微微侧身,右脚为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手中的铁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圆润而精准的弧线。
“铿!”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响亮得有些刺耳。
那柄看似脆弱的铁剑,精准无误地点在了巨斧的斧身侧面,一个最不受力的点上。
周通只觉得一股巧妙至极的旋转力道从斧身传来,他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万钧之力,竟像是打在了一团旋转的棉花上,被轻易地带偏了方向。
“轰隆!”
巨斧擦着秦绝的衣角,重重地砸在了他身旁的地面上,坚硬的青石广场,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状裂坑,碎石四溅。
周通脸上闪过一抹骇然,一击落空,他想抽回巨斧,却发现斧头像是被地面吸住了一般,一时间竟难以拔出。
就是这刹那的停滞。
秦绝的身影,已经借着那一剑的格挡之力,如同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飘然后退了半步。
这半步,恰到-好处地躲开了钱松从背后刺来的两柄致命短刃。
那两道绿色的刃芒,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只带起了几缕断裂的布料。
钱松一击不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的刺杀之术,讲究一击必杀,从未失手。可对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竟能在他出手的瞬间,预判到他的位置。
不等他变招,秦绝手腕一翻,铁剑倒转,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后反手一撩。
这一剑,快如闪电。
钱松心中警兆狂鸣,本能地收身后撤。
“嗤啦!”
一声轻响,他胸前的衣衫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道血痕浮现,虽然不深,却火辣辣地疼。
钱松惊出一身冷汗,飞速退开,与其他两人拉开了距离。
而此时,孙婆婆放出的数十条毒蛇,也已游至秦绝脚下,纷纷昂起头颅,吐着信子,正欲缠绕而上。
秦绝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轻巧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三丈之外。他落地无声,衣袂飘飘,仿佛从始至终,都未曾挪动过脚步。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三人出手,到秦绝化解,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
广场上,一片死寂。
那十几名护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原以为必死的绝境,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周通、钱松、孙婆婆三人,重新聚在一起,脸上再无半分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凝重与忌惮。
“这小子有古怪!”周通低吼道,他刚才那一斧,竟震得他手臂发麻。
“身法极快,感知敏锐,是个硬茬。”钱松捂着胸口的伤,声音阴冷。
赵坤站在远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看得很清楚,秦绝刚才应对得虽然巧妙,但更多是靠着远超常人的战斗直觉和精妙的身法。面对三人的灵力压制,他已经开始有些吃力了。
“他在硬撑。”赵坤冷冷地断定,“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用灵力耗死他!”
得到命令,周通三人对视一眼,再次扑上。
这一次,他们不再有任何试探。
周通的巨斧舞成一团旋风,每一斧都带着狂暴的灵力波动,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大开大合,封锁秦绝所有的活动空间。
钱松的身影变得更加飘忽不定,他不再强求近身,而是不断地在外围游走,手中短刃甩出一道道淬毒的绿色气刃,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来。
孙婆婆的木杖上,再次涌出更多的毒虫蛊物,甚至还有几只拳头大小的黑色蜘蛛,吐出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蛛网,铺天盖地罩向秦绝。
一时间,广场中央,斧影、刃光、毒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秦绝的身影,在其中辗转腾挪,手中铁剑不断挥舞,格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秦绝的处境,肉眼可见地变得艰难起来。他毕竟只是炼气期,无法像筑基修士那样灵力外放形成有效的护盾,只能靠着肉身与剑招硬抗。
很快,他的手臂上、腿上,都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一道绿色的气刃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丝丝黑气顺着伤口,正试图往他体内钻去。
“哈哈哈!小子,我看你还能撑多久!”周通见状,发出得意的狂笑,攻势愈发猛烈。
赵坤的嘴角,也重新浮现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拖延时间?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秦绝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依旧是那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只是在感受,在适应。感受筑基期修士的灵力强度,适应三名不同类型敌人的攻击节奏。
现在,他适应完了。
“是时候了。”他在心中默念。
下一刻,一股旁人无法察觉的浩瀚意念,从他识海中的系统面板上,涌入四肢百骸。
【剑势增幅,启动!】
嗡——!
秦绝只觉得整个世界,在自己眼中,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周通那狂风暴雨般的斧影,在他看来,变得缓慢而笨拙,充满了破绽。
钱松那些刁钻诡异的气刃,其飞行的轨迹,清晰得仿佛一条条画在空中的线。
孙婆婆的毒虫毒网,更是漏洞百出。
他手中的铁剑,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与他的心神、他的呼吸,彻底融为一体。一股无形的“势”,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铛!”
又是一声巨响。
周通的巨斧,再次与秦绝的铁剑撞在一起。
但这一次,结果截然不同。
周通只觉得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凝练到了极点的剑势,顺着斧身倒卷而回。那股力量,并非单纯的巨力,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势”,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座巍峨耸立、不可撼动的山岳。
“噗!”
周通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连人带斧,被硬生生地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十丈之外,半天爬不起来。
钱松和孙婆婆见状,骇然失色。
不等他们反应,秦绝的身影已经动了。
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他的步伐不大,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铁剑,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挥。
可这一剑挥出,钱松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所有的退路,仿佛都被这一剑封死了。无论他向左、向右,还是向后,最终都会撞上那看似缓慢、实则避无可避的剑锋。
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将他彻底笼罩。
“不!”钱松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将双刃交叉,护在胸前。
“铿锵!”
一声脆响,两柄上品法器级别的短刃,应声而断。
秦绝的铁剑,余势不减,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钱松惨叫着倒飞出去,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转瞬之间,三名筑基长老,一死一重伤。
只剩下孙婆婆一人,呆立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秦绝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越过三人,平静地落在了广场尽头的赵坤身上。
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坤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名心腹干将,又看了看那个持剑而立、衣衫染血,却气势冲天的年轻人,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起。
他怎么可能……在短短一瞬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拖延时间……”赵坤死死地盯着秦绝,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绷断。
他明白了,秦绝不是在硬撑,他是在……戏耍他们!
他是在用自己三个筑基期的手下,来磨砺他自己的剑!
“竖子,安敢辱我!”
赵坤发出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咆哮,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每多一秒,变数就多一分。
他猛地抬起手,对着身后叛军阵中,一名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袍长老,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那名黑袍长老得到指令,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皮肤的脸。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颗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诡异魔纹的圆球。
圆球刚一出现,一股令人心悸的、充满了毁灭与不祥气息的波动,便轰然散开。
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秦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感觉到,那颗黑球中蕴含的能量,一旦爆发,足以将整个宗门大殿,连同他身后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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