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长沙的秋意已悄然浸染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白昼里,“秋老虎”的余威尚存,燥热的空气仍弥漫着夏末的执拗,叫人只想躲在冷气充足的室内。可一旦步入傍晚,暑气便如潮水般退去,微风自湘江水面拂来,带着几分湿润与凉意,轻轻唤醒这座城市的脉络。
彩陶溪是城市东侧一条不大起眼的河流,它不如湘江那般开阔汹涌,却自有其静谧之美。溪水清澈见底,最深之处也不过齐腰,河床铺着细腻的沙石,被水流冲刷得圆润光滑。夕阳西下时,水面会泛起碎金般的光斑,偶尔有几条被称为“小白刁”的小鱼迅疾蹿过,划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水纹,如同大自然信手拈来的签名。
这天傍晚,君墨轩、未云裳、曾理、胡凌薇,李永翔,张蕾六人刚在一家临溪的长坡桥土菜馆用毕晚餐。包厢的窗户敞开着,带着水汽的微风拂过,吹散了饭菜的余香和片刻的闲适。
“君哥,听说你住的离这儿不远?”未云裳转过脸来看向君墨轩。她脱去了白日工作时那身严谨的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淡蓝色风衣,长发松松挽起,又几缕垂落颈侧,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这么好的傍晚,不如我们走走?消消食,也躲了回去加班的念头。”
君墨轩闻言一笑,他喜欢未云裳这种偶尔脱离工作状态的提议。“正合我意。”他起身,动作利落,“天天开会之类的,恐怕你忘了秋天长什么样了。”
一旁的李永翔立刻接话:“未总,那我跟您一块吧,也好有个照应。”李永翔是未云裳公司副总,心里有他的谋划,自是尽力想当一只舔狗。
未云裳却笑着摆摆手:“李总,”她习惯用这个带点戏谑的尊称叫他,“今天就放个假吧。有君哥和曾理在,还有凌薇,还能出什么乱子?你忙你的去。”
被唤作“李总”的李云翔无奈地推了推眼镜,终是点头:“好,那未总您有事随时电话。我和张蕾把车开到新总部去。”
“好嘞,辛苦李总。”胡凌薇笑嘻嘻地接话,她性格活泼,是团队里的开心果,“我们会保证未总平安无事的!”
于是,四人信步走出餐馆,沿着彩陶溪畔那条以青石板和鹅卵石铺就的小道缓缓而行。
溪边的傍晚已然热闹起来。下班归来的人们褪去一天的疲惫,三三两两地散步、慢跑,或是带着孩子嬉戏。老人们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摇着蒲扇,闲话家常。小贩推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小车,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甜香,与湿润的水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接地气的市井烟火气。
未云裳走在最前面,风衣的衣角被风掀起又落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难得的松弛感全部纳入肺中。“真舒服啊,”她感叹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好像所有报表、会议、KpI都被这风吹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公司附近藏着这么个好地方?”
“因为你以前这个点,通常还在会议室里跟第三轮咖啡死磕。”君墨轩走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最终落在未云裳带着笑意的侧脸上。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调侃和一丝极淡的关切。
“真相了,君哥。”胡凌薇快走两步跟上,挽住未云裳的胳膊,“未总,以后我们得常来!这叫劳逸结合,效率更高!”
曾理走在稍后一点,拿着手机似乎还在处理工作讯息,但嘴角也含着笑,显然很享受这片刻的闲暇。他是技术出身,性格内敛踏实,是团队里可靠的基石。
四人边走边聊,话题从棘手的工作项目不知不觉转到生活中的趣事,笑声不时惊起岸边灌木丛里歇息的小鸟。
就在他们走过一片更为茂密的林地区域时,旁边的树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窣作响的声音。
“什么声音?”胡凌薇最先停下脚步,好奇地望过去。
话音未落,一个灰扑扑的小身影猛地从低矮的冬青丛里蹿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停在他们面前的石板路上。
那是一只小狗。体型不大,看上去至多一个月的样子,却狼狈得让人心疼。它身上的毛发原本似乎是白色的,但此刻被泥污、灰尘黏连成一绺一绺,几乎看不出本色。瘦小的身体能清晰地看到肋骨的轮廓,一条后腿似乎还带着点伤,微微蜷缩着不敢完全落地。它仰着小脑袋,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怯生生又充满渴望地望着眼前这几个高大的人类,喉咙里发出细微而可怜的“呜呜”声,尾巴紧紧地夹在脏兮兮的后腿之间。
胡凌薇的心瞬间就被击中了。“哎呀!好可怜的小家伙!”她几乎是立刻蹲了下去,也顾不上小狗身上的污秽,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顶。小狗没有躲闪,反而像是感受到了善意,用冰凉湿润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指,呜咽声更委屈了。
“天哪,它太瘦了,好像还受伤了。”未云裳也蹙起了眉,眼中满是怜悯。她跟着蹲下,仔细打量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小流浪狗。她向来喜欢小动物,只是工作繁忙从未动过饲养的念头,此刻见到这小东西如此狼狈可怜,女性的柔软心肠立刻占了上风。
“我们……能不能帮帮它?”未云裳抬起头,目光投向君墨轩,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知道君墨轩是四人中最有决断力的,也是她下意识会依赖的对象。
胡凌薇也立刻用恳求的眼神看向君墨轩:“是啊君哥,它太可怜了,我们把它带回去吧?至少给它点吃的,看看它的腿。”
君墨轩没有立刻回答。他也蹲下身,保持着一段不让小狗紧张的距离,仔细审视着它。他注意到小狗虽然狼狈,但眼神清亮,除了害怕和乞求,并没有攻击性。它的伤势看起来也不像特别严重,更像是皮外伤或扭伤。曾理也收起手机,围了过来,冷静地补充道:“这附近好像没有母狗或其他小狗,可能是被遗弃或者自己走丢的。”
“我那陶源居可是个好去处,你可愿意跟我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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