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离去。
阿米怔立原地，仿佛受到莫大震撼，低声反复咀嚼：“失人存地…存人失地…”
眼底渐次泛起明悟的亮光。
【
荃湾殡仪馆。
此刻成了巴闭的永居之所。自他入住以来门可罗雀，手下忙着争权夺利，早将这位大哥忘得一干二净。更可悲的是，连亲眷也未曾露面。
直到这个夜晚，终于迎来了首位吊唁者。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名马仔簇拥着一位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子走来。这人虽然穿着体面，却满脸胡茬，显得格外邋遢。他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浑身散发着痞气。
此人正是洪兴十二堂主之一，江湖人称的李乾坤。
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来见自己的结拜兄弟巴闭。
停尸间的铁架床上，巴闭静静地躺着，身上盖着白布。正值盛夏， ** 已开始散发腐臭，靓坤和手下都不由捂住鼻子。
掀开。靓坤示意手下。
白布揭开，露出巴闭安详的面容。确认身份后，靓坤的表情瞬间扭曲，拳头反复握紧又松开。
坤哥别难过...女人刚开口安慰，就被靓坤一巴掌扇倒在地。
难过你个头！这 ** 欠我两千万，现在死了让我找谁要账？靓坤怒吼道。
女人吓得不敢再出声。
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靓坤厉声问道。
头马寸爆回答：警方说是抢劫案。但道上都在传，是个叫霍东耀的屋邨小子干的。
霍东耀？
外号飞仔耀，不到十八岁。他自己搞了个叫的团伙，说是安保公司。巴闭死前曾带人去砸过他的场子...寸爆详细汇报了事情经过。
靓坤瞪大眼睛：你是说巴闭带了五十多人，被那小子二十个人就干翻了？
寸爆咧嘴一笑：“没错，现在道上谁不知道飞仔耀的名号。”
“废物！！”
靓坤转身朝巴闭的 ** 啐了两口，满脸鄙夷：“五十多个混混打不过二十个毛头小子，你不死谁死！丢你老母！！不过干掉你的可不是飞仔耀，是大佬b！”
“安心去吧，老子替你 ** ！！”
靓坤毫不犹豫决定把这笔账算在大佬b头上，反正两人早有恩怨，大佬b的头马陈浩南更是放话迟早要砍死巴闭。
就算是具 ** ，也得榨出点油水。
打定主意，靓坤立刻联系蒋天生和大佬b，准备好好清算这笔账。
……
……
洪兴总堂。
会议室内。
坐馆蒋天生和军师陈耀到场，左侧坐着靓坤，右侧是大佬b。双方小弟都没资格上桌，只能靠墙站在各自老大身后。
“蒋先生，事情就是这样，陈浩南砍死我结拜兄弟巴闭，就算同属洪兴，我也不能当没事发生吧？”
靓坤阴着脸说道。
大佬b身后，陈浩南、山鸡等人顿时炸了锅。
“放屁！”
陈浩南猛地拍桌而起，指着靓坤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砍巴闭？现在道上都传是屋邨那帮飞仔干的，栽赃我？”
靓坤歪嘴冷笑：“现在的小弟真威风，连辈分都不讲了。b哥，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威的手下，我的人可不敢对你这么嚣张。”
大佬b眼皮都没抬：“浩南，坐下。清者自清，蒋先生自有公断。”
陈浩南咬牙坐回位置。
靓坤盯着大佬b的眼神愈发阴毒。
蒋天生抬手打圆场：“都是自己人，别为个死人大动肝火。浩南，你老实说，巴闭是不是你杀的？”
陈浩南再次起身，脖子青筋暴起：“蒋先生，我陈浩南敢作敢当！是 ** 的我认，不是 ** 的， ** 也不认！”【敏感内容较多】
蒋天生挥手让陈浩南落座，待他坐定后，笑吟吟道：阿坤，浩南的为人弟兄们都清楚，够胆色有担当。我信得过他，你呢？
见龙头发话，靓坤只得压下不满，这口黑锅终究扣不到陈浩南头上。他歪着脖子耸耸肩：蒋先生都开口啦，我还能说咩？那就信他咯。
很好。蒋天生指尖轻叩桌面，这事到此为止。讲真，浩南没说错，巴闭坏了洪兴规矩确实该杀。现在有人替我们做了这事，还做得干净利落，我对那帮屋邨小子倒有些兴趣。就不知传闻是真是假，若真有本事，不如收编进洪兴。如今这年头，最缺的就是人才，更别说是这么醒目的后生仔。
靓坤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陈浩南起身抱拳：蒋先生，这事交给我办。我会摸清那帮人的底细，若真有两下子，就拉他们入伙。
蒋天生满意点头：那就辛苦浩南了，务必办得漂亮。陈浩南郑重应下。
时光飞逝，两日后。
周五清晨，整个天赐团队都绷紧了神经。经过月余筹备的《风月》杂志，终于在这天全面上市。杨度兑现承诺，两万本杂志铺遍香岛所有报摊。
黄昏时分，旺角报摊前挤满下班人群。夺目的封面女郎海报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尽管有人故作正经地快步走过，却忍不住偷瞄几眼。
老细，咩杂志来得这么威？
《风月》咯！全港独一份的咸湿杂志，内容劲爆还有收藏价值。首期限量两万本，手快有手慢冇啊！
几多钱一本？
十蚊！
这么贵？
贵吗？一点都不贵，这可是全港独一份，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没等报摊老板再解释，已经有人喊道：老板，给我来一本！
好嘞！
报摊老板麻利地抽出一本，收钱后对那人说：靓仔，有多抢手你也看到了，手快有，手慢无啊，机会难得！我自己都得留一本的。
那我也要一本！
就在这一天，全港首本成人杂志正式上市，而对两百五十万男性来说，《风月》的出现，犹如在他们平淡的生活中投下了一颗 ** 。
效果，震撼。
同样的场景在旺角各个报摊上演，尖沙咀、油麻地、荃湾、中环等地也不例外。
《风月》销量火爆，但杂志社里的人仍在焦急等待。
这年头通讯远不如后世发达，即便《风月》卖到脱销，他们也无法立刻知晓，只能干等分发协会的消息。
……
……
黄大仙，杂志社办公室。
原本整个杂志社只有八个人，今天是《风月》首刊发行，杨度、摄影华等全体成员自然都在，但除了他们，占米、师爷苏、陈小刀、乌鸦、骆天虹等人也全来了。
小小的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
正值酷暑，霍东耀启动资金有限，能省则省，连空调都没开，众人热得满头大汗。
噔噔！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刚下班的姜美凤风风火火冲进来，大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杂志卖得好不好？老杨！老杨！
今天是《风月》首刊上市，生死攸关，而为了创办杂志社，霍东耀足足投入了十几万，没动用天赐安保公司的资金，用的是骆天虹上交的八万块。
剩下的才是姜美凤给霍东耀的钱。
姜美凤不知情，霍东耀也没细说，她还以为霍东耀用的全是她给的钱，那可是霍东耀孝敬她两年才攒下的，她怎能不着急？
下班后，她急匆匆赶到杂志社，连工装都没来得及换。
占米、骆天虹等人见姜美凤进来，纷纷让路打招呼。
姜美凤哪有心思理会，摆了摆手算是回应，直接冲到杨度面前，喊道：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啊？！
杨度汗如雨下，尴尬道：凤姐，分发协会那边还没消息。
怎么会这样？！
姜美凤声音陡然拔高，不管杨度是不是总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吼道：你不是跟我说下午就能拿到反馈吗？！
“已经七点半了，你还跟我说这些？文化人，你是不是在耍我？”
杨度额头冒汗，慈云山的凤姐果然够泼辣，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凤姐，你别急，今晚九点前，分发协会的电话一定会打来。不，半小时内，要是黄永发那个 ** 再不联系，我就主动打过去！”
“我非狠狠骂他一顿不可！凤姐消消气，先坐下喝杯红茶。”
杨度求生欲极强，赶紧说好话稳住姜美凤，生怕这位慈云山赫赫有名的凤姐直接动手。
姜美凤这才松手，坐到杨度办公桌对面。
摄影华心里也直冒冷汗，暗想不愧是耀哥的母亲，果然厉害。不等杨度开口，他赶紧给姜美凤泡了杯茶，顺手把风扇转向她，帮她散热。
姜美凤一边喝茶，一边问占米和骆天虹：“阿耀呢？他怎么没来？”
占米回答：“耀哥说有事，晚点才到。”
姜美凤立刻不高兴了：“这个臭小子，等他来了，我非得好好骂他一顿！”
“十几万啊，我得干多久才能赚到？他倒好，眼睛都不眨就全花光了，什么都挑最好的。还有你们，一本成人杂志敢定价十块，破了全港纪录，厉害是厉害，可要是卖不出去呢？”
“老杨，我问你，阿耀定价十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
“做杂志，他是外行，你是内行，不会真以为别人叫他一声‘耀哥’，他就什么都懂吧？那他不成上帝了？我岂不是上帝他妈？你们看我像吗？”
占米、陈小刀和骆天虹都被逗笑了，心想不愧是大哥的老妈，风格一模一样。
杨度苦笑道：“凤姐，这你可误会我了。耀少定价十块的时候，我确实劝过，我的建议是七块。而且，第一期发行原本只计划印五万册，可耀少不听，我也没办法。占米当时在场，你可以问他，我有没有撒谎。”
姜美凤不用问也知道杨度没说谎。
臭小子！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解释什么，我又没怪你。成人杂志的点子是阿耀想的，但活儿是你们干的。”
“老杨，我知道你辛苦，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能这么跟你说，是把你当自己人，没往心里去。”
能培养出霍东耀这样的人物，独自将他拉扯大的慈云山凤姐，怎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又怎会不懂人情世故？
这番话让杨度听得心花怒放，更加确信跟着霍东耀前途无量。
杨度笑呵呵道：“凤姐，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不过你也不用太操心，耀少是做大事的人，第一期就算亏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下期咱们调整定价。”
“虽然降价在业内不太光彩，但也不是没人干过，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
姜美凤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骂道：“阿耀那个臭小子，办这种杂志就办吧，非要这么乱来，难不成真想一个月就成百万富翁？呸！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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