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机停靠在医疗舰的港口时，亲卫早已带着医疗队等候在旁。
白色的医疗制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看到洛渊苍白如纸的脸色，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连脚步声都压得极低。
“陛下！”
亲卫刚要上前，就被沈星辞抬手拦住，对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药味，动作干脆利落。
“都退下。”
沈星辞扶着洛渊往病房走，白大褂的衣角扫过地面的血迹。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包括医疗机器人，听见了吗？”
洛渊靠在他身上，呼吸还有些不稳，眼神里却映着他的侧脸，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攥紧他的衣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带着点依赖。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沈星辞身上的药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沈星辞将洛渊放在病床上，刚要转身去拿急救包，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别走。”
洛渊的声音沙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目光里藏着一丝恳求。
“陪我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沈星辞看着他眼尾泛着红，密布的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心头忽然软了。
“暴君陛下也会怕孤单？我还以为你习惯了独来独往。”
洛渊没说话，只是攥得更紧了些，眼神里的固执像个耍赖的孩子，不肯松口。
这副模样让沈星辞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他索性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动作放得极轻。
“放松点，我不走，就在这陪你，哪儿也不去。”
处理伤口的过程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的滴答声在回荡。
洛渊的目光始终落在沈星辞的侧脸上，从眼尾到微抿的唇角，再到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峰，像要把这张脸刻进骨子里。
“看够了？”
沈星辞抬头，视线相撞时，他眼里清晰映着自己的影子，红得像浸了火的琉璃。
“再看收费了。用星髓花的种子抵账怎么样？那可是你用命换来的宝贝，肯定值不少钱。”
洛渊的耳根泛起薄红，猛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星辰，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
“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
沈星辞低笑，忽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药香再次拂过耳廓。
“毕竟那是暴君陛下用命换来的，肯定很值钱，说不定能换一艘新的星舰，够你威风一阵子了。”
洛渊的身体僵了僵，却没像往常那样推开他，只是眼里的情绪越发复杂，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
接下来的两天，洛渊在病房里养伤，沈星辞每天都会来给他换药，顺便逗逗他解闷，把这里当成了新的游乐场，乐此不疲。
有时是故意把止痛剂换成甜味的营养剂，看他皱眉吞咽的样子低笑。
有时是拿着星髓花的种子在他眼前晃悠，说要把它种成观赏植物，放在床头当装饰，看他紧张地伸手去抢的样子。
洛渊嘴上说着“幼稚”，语气却没什么力度，却每次都纵容着他的胡闹，甚至在他摆弄实验器材时，会默默递过需要的工具，连镊子的角度都刚刚好。
卡修来探望时，正好撞见沈星辞把剥好的能量果塞进洛渊嘴里，那果子泛着橙色的光。
而那个暴戾的暴君，居然没发火，只是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连咀嚼的动作都放轻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卡修转身就走，声音里带着点揶揄，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
“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不打扰二位了。”
洛渊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刚要呵斥，就被沈星辞按住肩膀，对方的掌心带着温热的力量。
“急什么。”沈星辞低笑。
“他说的也没错，我们确实在继续换药，对吧，陛下？”
洛渊的呼吸猛地一滞，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这个药剂师，总是能轻易打破他所有的防线，让他溃不成军。
沈星辞指尖在洛渊的伤口上轻轻按了按，检查愈合情况，力道恰到好处。
“伤口快愈合了，恢复得不错，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洛渊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好奇，看向他时，眼里漾着细碎的光，仿佛揉进了星子的红琉璃。
“皇室的秘密档案馆。”沈星辞笑得神秘。
“我破解了他们的加密系统，找到点有意思的东西。关于你的身世，还有你母亲的事，都在里面。”
洛渊的身体猛地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抗拒，却在对上沈星辞坚定的目光时，缓缓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好。”
他不知道沈星辞找到了什么，但他莫名地相信，这个人不会伤害他，甚至……会帮他揭开所有的谜底，给他一个答案。
秘密档案馆藏在皇室主星的地下三层，入口伪装成废弃的储藏室，门上还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只有用洛渊的基因才能打开，扫描时发出淡绿色的光。
当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档案，纸张泛黄，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洛渊的呼吸骤然急促，这里记载的，是皇室最肮脏的秘密，是他从小到大想知道却不敢触碰的禁区，如今终于要被揭开了。
沈星辞走到中央的控制台前，调出一份泛黄的档案，纸张边缘都脆了，仿佛一碰就会碎。
上面的照片已经模糊，边角卷起，却能看清是个金发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女人的眉眼温柔。
“这是你的母亲，当年的皇后，伊莎贝拉。”沈星辞的声音很轻。
“她不是病逝的，是被长老们秘密处决的，因为她发现了诅咒的真相，想公之于众，被他们灭口了。”
洛渊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瞳孔骤缩，眼底血色翻涌，周身瞬间腾起刺骨的恨意。
“什么真相？我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诅咒不是天生的，也不是什么血脉报应。”
沈星辞调出另一份实验报告，上面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基因编辑”“强制植入”等字眼，触目惊心。
“是皇室用基因编辑技术强行植入的，目的是控制继承人，让他们成为听话的傀儡，一旦有反抗的苗头，就用精神力暴走惩罚。”
“你母亲发现后，想带你逃走，结果被他们截获，安上了‘叛国’的罪名，含冤而死。”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洛渊已经明白了。
原来他的痛苦，他的暴戾，他被遗弃的命运，全都是皇室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他们为了巩固权力编织的谎言。
精神力瞬间失控，档案柜被震得粉碎，纸张漫天飞舞。
洛渊的眼底炸开灼人的火光，周身气压低得几乎让人窒息，犹如要将整个档案馆焚烧殆尽，将那些肮脏的秘密付之一炬，让他们付出代价。
“洛渊！”
沈星辞猛地按住他的后颈，温和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入，抚平他躁动的神经。
“看着我！别被他们影响，不值得！他们不配！”
洛渊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沈星辞的脸上，让他疯狂的情绪渐渐平复，呼吸也慢慢平稳。
“他们欠你的，我们会一点一点讨回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沈星辞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眼角的湿润，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但不是现在，你得先养好精神，才能亲手撕碎他们的伪装，让全星际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还你和你母亲一个公道。”
洛渊看着他眼底的星辰，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很生涩，带着点颤抖，还有未散的怒火，却异常用力，像要把这个人揉进骨血里。
“沈星辞。”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别离开我，永远别，好不好？”
沈星辞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温柔。
沈星辞抱着洛渊的手臂紧了紧，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声音清晰。
“不离开，我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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