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比仓库好得多,至少是个封闭的空间。
门开在通往酒馆后厨的楼梯下方,低矮狭小,仅容一人转身,里面有一张窄小的行军床。
角落里有个小木柜,上面放着一套洗得发白打的粗布工装和一条半旧的毛巾。
林真换上衣服,尺寸意外地合身。
面对镜子,他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发白瘦削的脸颊,嘴唇也泛着白,看上去少了些许血气,黑色的刚好及肩的头发,青涩的脸,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看上去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林真用手抚摸了下脸颊,然后用手接了水将头埋入手内,再抬起头,脸上便不知是泪水还是水渍。
一小时后,他推开连接前厅的窄门。白天的破旧齿轮酒馆像是卸了妆的舞女,露出疲惫不堪的真容。
浑浊的光线透过脏污的窗户照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老疤站在吧台后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玻璃杯。
看到林真出来,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酒馆最里面、光线最昏暗的一角
“去,把那张桌子底下那滩东西铲了,桌子擦十遍,椅子腿上的污垢刮干净,中午前弄不完,午饭也别想了。”
林真默不作声地走向那个角落。
浓烈的酸腐味扑面而来,地上是一大滩颜色可疑的呕吐物。
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找来铲子和水桶,开始这令人作呕的工作。
清理的过程中,他注意到桌脚旁散落着几粒白色的粉粒。
“那帮玩超能系玩脱了的蠢货,”老疤不知何时踱步过来,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
“总以为凯西的念力能帮他们挡酒,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精神污染的味儿,离远点铲,沾上了头疼三天。”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对超能系和其训练家的不屑。
林真心中一凛,默默记住了这个信息,他小心地避开那些毛发,加快了清理速度。
接下来的几天,林真的生活被严苛地固定下来
凌晨五点地狱般的基础格斗训练,老疤的教学极其粗暴,但偶尔夹杂着对宝可梦攻击方式和弱点的冷酷点评,然后是全天候的酒馆杂役。
擦洗永远油腻的地板、搬运沉重刺鼻的酒桶、清洗堆积如山的脏杯盘、清理令人作呕的厕所、应付醉鬼的刁难…
老疤像监工一样,对他的要求近乎苛刻,动作稍慢就是一顿呵斥,甚至有时会顺手用抹布杆或扫帚柄给他来一下提醒。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和忍受中,林真的眼睛和耳朵却没有闲着。
破旧齿轮这个看似混乱污秽的酒馆,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着灰铁镇所有阴暗角落流淌出来的信息。
他渐渐看清了这里的脉络
那些穿着不合身旧西装、低声交谈的瘦削男人,他们的超音蝠总是倒吊在不起眼的阴影里,耳朵却在微微转动。
他们是黑市的情报贩子或掮客。
几个手臂上有着简陋火箭队R字纹身、带着瓦斯弹的粗鲁汉子,他们一边灌着最劣质的酒,一边大着舌头抱怨上面的吝啬和任务的危险。
他们是基层的火箭队。
那个总是独自坐在角落、裹着肮脏头巾、身边盘踞着阿柏怪的沉默女人,她偶尔会和几个行踪诡秘的人交换用油布包裹的小件物品。
她是走私链上的一环。
当几个手臂上有模糊火箭队R字刺青的汉子喝多了大声喧哗时,阿柏怪会微微昂起头,冰冷的蛇瞳锁定他们。
有一次,一个火箭队喽啰借着酒劲想对女人动手动脚,阿柏怪只是探出头,毒牙在昏暗灯光下闪过一道寒芒,那喽啰就像被掐住脖子般僵住,讪讪地退了回去。
老疤事后擦着吧台,冷冷地对林真说
“看到没?阿柏怪的威吓比一百句废话管用,惹带蛇的先掂量自己抗不抗毒。”
林真在擦桌子时,会“不小心”碰到客人遗落的揉成一团的纸条,在倒垃圾时,会“恰好”听到后巷黑暗中传来的只言片语的交易对话。
第七天凌晨,地狱训练结束后,林真像往常一样瘫在地上喘气。
老疤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墙边,从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随手丢在林真汗湿的胸口。
那是一个小册子。
“从今天起,训练前加半个钟头。”
老疤点燃一支气味呛人的廉价香烟,深吸一口,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刀疤。
“把那玩意儿里面的东西,塞进你那颗树果(树果木经常指硬的,无法改变的东西)木脑袋里。”
林真忍着疼痛坐起来,翻开第一页,没有目录,只有几行用极细的炭笔写下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研究所西侧外墙排水管,直径45公分,监控盲区,锈蚀严重。
警卫队长铁颚豪斯,嗜酒如命,每晚10点后轮休,常去“红唇”酒吧后巷。
黑市入口:废车场第三排第七辆油罐车底盘下,敲门节奏:三长两短,口令:“齿轮缺油”。
火箭队东区临时仓库:旧水处理厂地下泵房,守卫:2人+2只超音蝠(畏强光\/声波),等等。
信息简短,但林真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不是什么课本,这是灰铁镇的势力分布图。
“这是…?”林真猛地抬头,看向烟雾缭绕中的老疤。
“你的保命符。”
老疤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
“在灰铁镇,拳头只能砸碎骨头,信息才能碾碎灵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东西,这些信息应该不是免费的吧。”
“谁知道呢,没准是不想你死的那么快。”
老疤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锐利如钩,第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钉在林真脸上
“但让我更好奇的是你,小子。
铁颚豪斯的狗是什么品种,超音蝠怕什么,火箭队的标记长什么样,你他妈的好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对这些玩意儿一窍不通?”
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
“你老家在哪个连绿毛虫都没见过的山沟沟里,还是说…你的脑子在垃圾场摔坏了?”
林真心中一紧,握着笔记本的手指关节越发用力。
他该怎么说?说自己来自一个没有宝可梦的世界?那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别有用心。
“我…我记不清了。”
林真低下头,避开那锐利的目光,重复着最初的借口,声音干涩
“很多事都模糊了,只记得必须回家。”
烟雾中,老疤沉默了几秒,那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将林真穿透。
最终,他掐灭了烟头,火星在黑暗中溅落。
“记不清?”老疤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转身走向铁门,“那就把本子上的东西刻进骨头里,一周后我考你。
记错一条…”他拉开铁门,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回荡,“我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铁门在沉重的撞击声中关闭。
林真独自坐在冰冷的地上,汗水混合着未干的血迹黏在皮肤上。
他紧紧攥着那本仿佛有千斤重的油布小册子,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窗外,灰铁镇的天空被工厂永不熄灭的炉火映成一片暗红。
他翻开笔记本,借着角落里一盏昏黄的应急灯光,逐字逐句地研读那些浸透着黑暗的信息。
他不仅要在肉体的地狱里挣扎求生,还要在这信息的迷宫中,拼命填补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巨大鸿沟,同时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最大的秘密。
这是一本前面是各种基础知识的笔记本,十分古老了,前面内容看笔画应该是一个没怎么受过教育的人写的,写的比较粗糙,同时还有一个很清秀的字迹,像是女生的比划。
后面则是一些人数感悟,还有一些训练笔记,再往后就是灰铁镇的各种针斗和关键信息。
根据这本小册子,他也终于知道自己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之中,这个世界与他记忆中的宝可梦世界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世界里,两百年前宝可梦还和人类大打出手,随着凤王的调节,双方才慢慢的融入了对方的世界。
而精灵联盟就建立于那个年代,由一群怀抱着理想的人们所设立,为了调节各地区的争斗和人类与精灵之间的战斗。
可是两百年过去,沧海桑田,现在的联盟里大多都是各大家族把控着关键岗位,贫富差距悬殊,而精灵的生产力又空前强大,达成了一种畸形的局面。
哪怕是一个基础的红白球,这样的科技产品对普通人都很难攒下来钱进行购买,但是一些联盟的家族们却又把控着基本上所有的经济命脉,富可敌国。
在这个体系中,精灵训练家,协调家要么是为联盟服务,要么是为各大家族服务,亦或者为黑暗组织卖力,基本上很难有独立的训练家走出来。
虽然道馆赛,各大联盟比赛冠军也如期举行,可是能走到那一步的,绝大半都是联盟系统中人。
或者说他们才是联盟着力培养的嫡系。
在油灯摇曳的昏黄光线下,林真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情报,只有一行用更粗炭笔写下的、力透纸背的字
“在灰铁镇,每个人都是猎手,也都是别人的猎物。”
林真合上笔记本,吹灭了油灯,狭小的储物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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