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熹,晨露未曦。
野猪村在经过罗赖子事件引起的短暂波澜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趁着这份难得的平静,李晚决定暂缓去找村长,而是带着阿九、小宝、冬生、巧儿等几个孩子,由石磊、石静护卫着,一同前往村外的洼地。她希望能给孩子们在这些熟悉的地方留下更多快乐的记忆,也为接下来的搬迁做些铺垫。
清晨的洼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如同轻纱般的水汽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甜和水草的清新气息。与年前的荒芜不同,如今的洼地被规划得井井有条,充满了劳作的生机。
深水区西北角,鲁耕和他的儿子小满,以及沈安和的发小阿柱,正卷着裤腿,站在齐腰深的清澈水塘里。他们身边漂浮着几只新编的、散发着柳条清香的鳝笼。鲁耕和阿柱正小心翼翼地将昨夜下水的“试水笼”一只只提起,笼口湿淋淋地滴着水珠,透过柳条的缝隙,隐约可见笼肚里有几尾暗黄色、滑不溜秋的鳝鱼在扭动。这是检验这片水域是否适合鳝鱼生长的关键一步。
小满则蹲在干燥的塘埂上,小脸严肃,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李晚给他的炭笔,正歪歪扭扭地在一块表面粗糙的木板上画着“正”字。这是李晚教他的简便计数法,一个“正”字代表五尾鳝鱼。他每见父亲或阿柱叔叔提起一只笼子,确认里面有鳝鱼后,便认真地添上一笔,口中还念念有词。
在洼地东南方向的排水口处,王永年、马六、周桩子和阿岭四人正合力安装一个木制的“消息闸”。这是一种结构巧妙、可以通过抽拉木板来控制水流大小的简易水闸,对于调节洼地水位至关重要。
而在新筑起的桑埂上,阿柱媳妇和阿岭媳妇正忙碌着进行“压条育苗”。她们将一根根嫩绿的桑枝弯曲,将中间部分压入湿润的泥中,只留梢头在外。这些桑枝是钱贵前些日子用两担自家酿的米酒,从邻县一个盛产桑树的村子里换来的。钱贵常年走村串户收山货,人面广,得知李晚有在塘埂上种桑树的想法后,便早早与那边打了招呼,这才弄来了这批优质的桑树枝条。
阿九、冬生、巧儿来野猪村,最长的不过半年,而就是自小就在村中长大的阿柱、阿岭几家的孩子,也从未深入了解过田间水塘劳作,何曾见过这般新奇的情景?此时,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鲁耕叔,笼子里黑乎乎的是什么呀?是蛇吗?”冬生胆子大,指着鳝笼问。
“不是蛇,是鳝鱼,好吃的。去年你不是也吃过吗?”鲁耕笑着回答,提起一只笼子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它会不会跑出来呀?跑出来了怎么办?”巧儿有些担心地看着那扭动的身影。
“这笼子口有倒须,进去容易,出来难哩!”阿柱在一旁解释道,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倒须的结构。
“我们饿了要吃饭,它吃什么?”小宝仰着脑袋,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
“它们吃水里的小虫子,还有咱们偶尔会喂些蚯蚓、螺蛳肉。”小满抬起头,像个小学究似的回答道。
孩子们又呼啦一下围到小满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画“正”字,七嘴八舌地数着:“一、二、三……又一个‘正’字,是五条!”
李晚和石静走过来,鲁耕等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在水里或地上躬身行礼。李晚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看着孩子们好奇的模样,便笑着对鲁耕说:“鲁耕叔,让他们也试试提提笼子?体验一下。”
鲁耕自然应允。冬生第一个上前,他力气不小,虽然提起沉甸甸、滴着水的鳝笼有些吃力,小脸憋得通红,但还是成功地将笼子提出了水面。孩子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凑过去一起数笼子里到底有几条鳝鱼。轮到阿九时,他学着冬生的样子,小手紧紧抓住笼绳,可笼子刚离开水面,那重量就让他小手一沉,笼子直往下坠。旁边的鲁耕眼疾手快,一把托住笼底,稳稳地放了回去,顺势温和地对孩子们说:“瞧瞧,这鳝鱼看着不大,加上水可沉哩!干什么活儿都得量力而行,用巧劲儿。”
阿九虽然没提起来,却也没气馁,反而觉得很有趣,眼睛亮晶晶的。
见孩子们玩得开心,兴致正浓,李晚暂时压下了提及搬家之事的念头。她吩咐小满:“小满,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在洼地四处走走,给他们讲讲咱们这儿都养了些什么,种了些什么。”
“好嘞,东家!”小满响亮地应了一声,放下炭笔,像个尽职的小向导,领着孩子们朝种植莲藕和茭白的浅水区走去。石磊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等孩子们走远,李晚这才将目光转向鲁耕和阿柱,神色认真起来。
她先详细询问了洼地目前的情况:鳝鱼试养的反应、鱼苗(“月钳虾和常规家鱼)的活跃度、莲藕的发芽情况、荸荠种块的培育进度,以及新引入的桑树压条育苗的成活率。
鲁耕一一禀报:“回东家娘子,鳝鱼入笼情况不错,说明这片水塘它们待得惯。鱼苗也都活泛,就是得防着水鸟。莲藕芽发得很好,荸荠那边也出了绿苗。桑树枝条刚压下去,还得些日子才能知道成不成。总体来说,都按着您之前的规划走着,没出什么大岔子。”
李晚点点头,对目前的进展表示满意。沉吟片刻,她终于开口道:“鲁耕叔,阿柱,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我打算……过段时日,搬去县城里住。”
“搬去县城?”鲁耕和阿柱闻言,都吃了一惊,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鲁耕下意识地看了看这片初具规模、生机盎然的洼地,忍不住道:“东家娘子,这……这洼地刚弄出点样子,土豆的事儿也才开头,您这要是搬走了,往后岂不是很不方便?”
阿柱也附和道:“是啊弟妹,村里有啥不好的?可是因为罗赖子那混账?您别担心,有我们在,绝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
李晚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心中微暖,解释道:“不全是因罗赖子。只是如今家里情况有些特殊,住在村里,总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搬到县城,图个长远安稳。至于洼地和庄子上的事,”她看着两人,语气诚恳而信任,“有你们二位帮我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鲁耕叔经验老道,阿柱哥你踏实肯干,把这里交给你们,我放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只是个打算,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会立刻搬走。即便以后我们搬到了城里,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记账而已。你们有什么事,依旧可以让常往县城送山货的钱贵叔他们带话给我,或者直接去榆林巷找我。这边的产出、收益,还按咱们之前定好的章程来,该你们的那份,绝不会少。”
听到李晚如此信任和肯定,鲁耕和阿柱心中感动,那点不解也化为了理解和担当。鲁耕挺直了腰板,郑重道:“东家娘子既然信得过我们,我们定当竭尽全力,给您把这洼地管好!您就放心去吧!”
阿柱也用力点头:“弟妹,您放心!地里的活儿,水里的营生,我们一定尽心!”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彻底安心了。”李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与他们商议了些后续管理的细节,比如如何记录每日情况,遇到突发问题该如何初步处理等等。
说完正事,李晚便带着石静去找孩子们。路过桑埂时,她停下脚步,跟正在忙碌的阿柱媳妇和阿岭媳妇打了声招呼,看了看压条的情况,提醒道:“等这些枝条生了根,稳定了,就移栽到北边那片土埂上去,那边的土层更厚实些,长得能更好。”
“哎,记下了,晚娘子。”两位媳妇连忙应声。
循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李晚和石静来到了排水口附近。只见王永年、马六、周桩子和阿岭已经基本安装好了“消息闸”,孩子们正围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问着什么。
李晚走近时,正好听到王永年指着闸门侧边一道刚刚刻画好的、带有清晰格子的木尺,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看这里,这叫水位刻度。往后啊,咱们看水位管理洼地,就不用全凭感觉估摸啦!比如下过大雨,水多了,看到水位线涨到这个格子,”他指着上面一格,“就知道该把闸板往上提两格,放掉些水,免得淹了旁边的作物。要是天旱,水少了,水位降到下面这个格子,那就只提一格,或者不提,省着点用水……”
这个带着简易刻度尺的“消息闸”,正是李晚昨日根据记忆画了草图,让王永年他们照做的。她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这个直观的水位标识,即使她不在村里,鲁耕他们也能更科学、更方便地管理洼地的水位,实现一定程度的“自动化”调节。
“东家娘子(嫂子、弟妹)见到李晚过来,王永年、马六、周桩子和阿岭连忙行礼。马六笑着将手中一个老旧的墨斗递给身边看得最专注的阿九:“来,小阿九,帮马六叔个忙,在这闸门边上,照着这条画好的线,弹一条墨线。弹得直,回头叔叔给你削一把小木刀玩!”
阿九看着那奇特的工具,有些紧张,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学着马六刚才的样子,小手笨拙地勾住墨线,用力一拉,再一松手——“啪!”墨线是弹出去了,可惜歪歪扭扭,不仅没落在基准线上,几滴墨汁还溅了出来,正好落在马六伸出来准备指导的手背上,留下几个黑点。
“哈哈哈!”孩子们见状,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阿九看着自己的“杰作”,小脸涨得通红,有些无措。马六却浑不在意地甩甩手,哈哈笑道:“没事没事!头一回都这样!多练练就好啦!这小木刀,叔叔先给你记下了!”
欢乐的气氛在洼地上空回荡。李晚又带着孩子们在洼地里转了一会儿,看了看开始窜条的荸荠苗,望了望在深水区隐约游动的鱼影,直到日头升高,气温渐热,才领着意犹未尽的孩子们返回家中。
下午,李晚没有外出。她将昨日从书局带回来的那一大麻袋废纸搬到了堂屋,带着阿九、小宝、冬生、巧儿几个孩子一起整理。
孩子们看着这么多“画坏了”的纸,都很新奇。李晚耐心地教他们如何区分:一面字迹清晰、另一面是墨团的,可以留着用清晰的那面来认字、描红;两面都印糊了的,或者破损严重的,则挑出来,或许可以用来做手工或者当引火纸。
孩子们干得格外认真,尤其是想到这些纸将来可能会用来给他们或者村里其他孩子学习写字,小手整理得更加仔细。阿九也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张废纸抚平,按类别放好。不知不觉,一大堆杂乱的废纸被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
看着整理好的、如同小山般的“学习资源”,李晚心中那份关于低成本蒙学的构想更加清晰了一些。
等到夕阳西斜,估摸着村长应该在家了,李晚这才起身,对沈母交代了一声,带了石静一人,向着村长家走去。搬迁之事,终究需要与村里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正式沟通。而关于那些整理好的废纸和心中朦胧的办学念头,或许能在跟村长的沟通中得以实现。
村长家的院门虚掩着,村长正从井边提起一桶水,哗啦啦地冲洗着沾满泥巴的手脚。见李晚二人进来,他有些意外,忙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安和家的来了?快,屋里坐!老婆子,给安和家的倒碗水来!”
“不用麻烦婶子了,”李晚笑着谦让,和石静走进院子,“叔,婶子正做饭呢?没打扰你们吧?”
村长心里直打鼓。沈家这小媳妇可不是寻常人,嫁过来不到一年,愣是让靠着打猎勉强度日的沈家翻了身。又是捣鼓洼地,又是经营庄子,听说还在府城、县城跟人合开了专卖新奇玩具的铺子。她平日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突然上门,莫非是张家、李家新种的土豆出了岔子?不能啊,昨天他去查看时还好好的。
心里想着,村长还是递过两个小板凳:“安和家的,坐下说。你可是大忙人,今儿个过来是……?”
李晚便先将自家打算搬去城里住的事说了:“……如今生意上的事儿多了,住在村里实在照应不过来。托朋友在城里寻了个合适的院子,便想着搬过去,往来也方便些。”
村长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急了。李晚可是他们野猪村的财神爷!她要是走了,每年答应给村里的十两银子怎么办?还有那洼地的营生、土豆的种植,眼看就要开始的育秧苗……这一摊子事,离了她可怎么转?
“安和家的,在村里住得好好的,咋突然要搬呢?”村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是不是因为前阵子罗赖子那混账东西?你放心,叔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有那种事!”如今村里谁不想巴结着李晚?去年她家洼地忙时,雇了多少人干活?跟着她换稻种、学新法育苗的人家,哪家收成没翻番?现在大家都眼巴巴等着换新谷种呢!罗赖子的下场摆在那儿,谁还敢动歪心思?
李晚连忙摆手:“叔,您误会了。刚也说了,实在是生意需要,城里消息灵通,往来方便,管理起来省心。野猪村是咱们沈家的根,我承包的洼地刚见收益,绝不会撂下不管的。”
村长心下稍安,可还是不踏实:“那……你们打算啥时候搬?土豆种植……还有去年说好的谷种……”
“叔,您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办。搬家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您要是担心,明天一早就可以让乡亲们来我家换粮种。”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村长连连点头,悬着的心放下大半,“我一会儿就让人去通知。那你今天来这是……?”他这才想起,李晚此来肯定还有别的事。
李晚心中莞尔,绕了这半天,总算到正题了。“村长叔,年前阿柱哥、阿岭哥,还有周婶子家几个孩子跟着我认字的事,您知道吧?”
“知道,知道。”村长点头。那几个娃子,确实比以前机灵了不少。
“古人说‘穷文富武’,咱们庄稼人想改换门庭,读书考学是条路。就算不为了科举,认得几个字,总归是好的。将来出门签个契书,不至于被人骗;收到书信,也不用求人念。”李晚语气诚恳,“不瞒您说,这些孩子里,还真有一两个读书的苗子。我这一走,就怕把他们耽误了。”
村长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叔,我是这么想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李晚缓缓道出打算,“我们搬走后,老宅会留给几位在村里做活的叔叔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打算腾出一间来,给村里当‘学堂’,让孩子们有个固定的地方读书。村里再请位先生来教就成。”
村长一听,又是惊喜又是为难。村里能有自己的学堂,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他孙子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跑邻村了。可是……“晚丫头,你这想法好是好,可村里请不来先生啊!咱村穷,没人愿意来。还有那笔墨纸砚,开销不小,只怕村民们负担不起……”他苦笑摇头,机会摆在眼前却抓不住,这滋味实在难受。
李晚早料到有此一问,从容笑道:“叔考虑得是。先生的事,我有个想法。您、沈族长、罗族老几位,都是识文断字的,给孩子们启蒙绰绰有余。您事忙,偶尔去给孩子们讲讲课就行,平日教学可以拜托沈族长他们。至于束修,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必太计较。我每年再拿出十两银子给村里,专门用作学堂开销,这钱怎么用,您来定夺。”
村长听完,沉吟起来。这倒是个办法!有这十两银子,或许可以试着请请邻村的老秀才?实在不行,按李晚说的办也能顶事。可是……
“晚丫头啊,”村长的称呼不自觉变得亲近了些,“就算先生按你说的办,那笔墨纸砚咋解决?就算一天只写一个字,那也是烧钱的玩意儿啊!”
“这个好办!”李晚早有准备,“让送孩子来读书的人家,各自准备一个沙盘。就是用木头做个方盘,里面铺上河沙或者细干土。写字时,用树枝、小棍在上面划拉就行。要是不会做,可以去问问王叔,年前我就在他那儿定做过几个。”
说着,她又从石静手里接过一叠下午整理好的废纸,递给村长:“这是我从城里书局买的废纸,别看是书局淘汰的,我仔细看过,字迹都清楚,内容也没错。若有孩子学得认真用功,您就奖励他几张,或者订成一本字帖。让他们拿回家,找根没烧尽的木炭当笔,照样能描红认字。”
听到这里,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村长媳妇再也按捺不住,冲着村长嚷道:“你个死老头子!这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你还犹豫个啥?晚丫头一心为咱村的孩子着想,你倒前怕狼后怕虎的!晚丫头,别听他的!这事儿婶子答应了!我这就去找你罗家婶子他们说道说道,保准把这事办成!婶子替全村孩子谢谢你了,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村长被老伴儿一顿抢白,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道:“就你话多!我啥时候说不答应了?我这不是在琢磨怎么把事情办得更妥帖嘛!”
见事情基本定下,李晚便起身告辞:“叔,婶子,我们一时半会儿还不搬,学堂的事若遇到难处,随时到家里商量,总有办法解决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嘛。”
送走李晚和石静,村长家里可就热闹了。村长媳妇叉着腰,连声数落老头子不开窍。儿子儿媳也站在母亲这边,埋怨父亲不该犹豫,好在李晚大度没计较。
“人家晚丫头图个啥?村里的孩子读不读书,跟人家有啥关系?人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拿乔……”
村长被围攻得哑口无言,心里那点盘算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李晚的感激和对村学未来的憧憬。他猛吸了一口旱烟,下定决心,这事儿,必须得办成,还得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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