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元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没想到你也会喝酒。”灵越元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宴会的嘈杂淹没。
池岳耸了耸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偶尔尝试一下新事物。”他举起酒杯，对着灯光晃了晃，“怎么，灵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灵越元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输得心服口服，有什么好问罪的？”他抿了一口酒，眉头微皱，“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甘愿坐在角落里。”灵越元的目光扫过宴会厅中央的季芸，“明明你有足够的实力站在她身边。”
池岳的手指在酒杯边缘轻轻摩挲，酒精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他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声音低沉：“有些距离，不是靠实力就能跨越的。”
灵越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
池岳诧异地抬头：“感谢我？”
“如果不是你搅黄了婚约，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家族逼着联姻了。”灵越元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只是…”
“只是家族不同意？”
灵越元苦笑一声，重新戴上眼镜：“尘慧星的贵族，哪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
“和小说一样老套的剧情…”
池岳摇晃着站起身，酒精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扶着桌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醉醺醺的。
“我去透透气。”他含糊地对灵越元说道，脚步虚浮地朝宴会厅外走去。
走廊上的冷风让池岳稍微清醒了些。他靠在窗边，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真是狼狈啊…
池岳踉踉跄跄地走到宴会厅外的露台上，夜风夹杂着花香拂过发烫的脸颊。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一些。
“看来你也掌控不了酒精啊。”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岳勉强转过头，看到季芸正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冒着气泡的饮料。月光洒在她的红发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边。
“给。”季芸走近，递过一杯透明的液体，“蜂蜜水，解酒的。”
池岳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季芸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蜂蜜水洒出几滴，落在他的袖口上。
“小心点。”季芸叹了口气，直接抓住他的手，帮他把杯子扶稳，“喝成这样，连杯子都拿不住了？”
池岳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手，季芸的指尖温暖而柔软，与记忆中雪山上的触感一模一样。酒精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等意识到时，他已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季芸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抽回手。火星子在她发间轻轻跳跃，映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池岳…”她轻声唤道，声音比蜂蜜水还要甜腻。
这一声呼唤让池岳如梦初醒。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露台的栏杆。
“对不起，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喝多了。”
季芸将蜂蜜水塞进他手里，故意板起脸：“那就快喝，我可不想看着你明天头疼得起不来床。”
池岳乖乖喝下蜂蜜水，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酒精带来的灼烧感，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灵越元跟你说了什么？”季芸突然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梢。
池岳抬头看向夜空，犹豫片刻，缓缓说道：“他说…感谢我搅黄了你们的婚约。”
季芸轻哼一声：“他倒是解脱了，把烂摊子都丢给我。”
“烂摊子？”
“是啊。”季芸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现在尘慧星所有贵族都知道我有个特别要好的同学了。”她故意模仿着那些贵族夸张的语气，“季芸小姐居然为了一个灵泉惑星的平民拒绝了灵家的婚约~”
“那说明我很优秀，优秀到让他们嫉妒了，你觉得呢？”
说出这话后，池岳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季芸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来：“是啊，优秀到喝得站都站不稳了。”
池岳也跟着笑了起来，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笑声比平时更加爽朗。夜风拂过两人的发梢，带走了一整晚的疲惫与隔阂。
“说真的，”季芸突然收敛了笑容，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池岳，“谢谢你今天能来。”
池岳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为了这杯蜂蜜水也值得来。”
“笨蛋。”季芸轻轻踢了他一脚，“我是说，谢谢你没有因为那些话就真的不理我。”
池岳的笑容微微凝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我那天说的话…”
“都是屁话。”季芸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觉得我迟早要回尘慧星，对不对？”
池岳没有回答，但微微收紧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心思。
季芸突然上前一步，红发几乎要扫到池岳的脸：“池岳，你给我听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季芸想和谁做朋友，想和谁在一起，不需要任何人批准。”
火星子在她发间噼啪作响，像是小小的烟花。池岳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酒精作用下，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可是…”
“没有可是。”季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与自己对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申请延长学习期限？为什么要每天去钟表店看你？为什么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脸颊突然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松开了揪着池岳衣领的手。
池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月光下，季芸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季芸，我…”
“大小姐！”筑曦的声音突然从宴会厅门口传来，“大皇子在找您！”
两人如梦初醒般迅速分开。季芸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我、我马上过去！”
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池岳：“那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说完便快步离开了露台。
池岳站在原地，手中还残留着蜂蜜水的甜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停留着季芸发丝的触感。
“我还没说是什么礼物呢…”他轻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夜风依旧温柔，月光依旧皎洁。池岳深吸一口气，感觉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已经消散了大半。他最后看了一眼宴会厅内热闹的景象，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是时候回家了。
但这一次，他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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