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的废弃工业区,地图上的名称为“红星第三纺织厂”,但那里早已没有了机器的轰鸣,只剩下钢铁的残骸与无声蔓延的锈迹。考虑到水魅的特性及其可能存在的“主场优势”,顾珩没有选择在夜间贸然进入。
他调动了资源,对那片区域进行了全方位监控。无人机带着热成像仪在夜空中悄无声息地盘旋,远距离的高清摄像头架设在河这边的最佳观测点,甚至动用了用于探测地下空洞的微震动传感器,布设在厂区外围。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人不安。
热成像显示,整个厂区核心区域的温度,比周围环境平均低了3-5摄氏度,尤其是在那个曾经作为主车间、拥有巨大蓄水池(用于印染工序)的厂房附近,低温异常明显。但除此之外,没有捕捉到任何明显的人类或动物热源。
微震动传感器则记录到一些无法解释的、细碎而规律的波动,不像脚步声,更像是……某种液体有节奏的滴落或流动,源头同样指向那个主车间。
高清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在深夜时分,偶尔会捕捉到厂房破窗内一闪而过的、模糊不清的苍白影子,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所有这些“异常”,都因缺乏直接证据而无法作为行动依据,却又如同芒刺在背,提醒着顾珩,那片废墟中潜藏着常规手段无法触及的危险。
“它在挑衅,或者说,它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监视。”顾珩在忘忧斋里,将监控数据和分析报告递给谢知非,“它知道我们找到了它的巢穴,但它依然留在那里。”
谢知非翻阅着那些冰冷的数据和模糊的截图,目光停留在那片低温区域的分析图上。
“不是不在乎,是自信。”她抬起眼,眸色清冷,“那片低温区域,是水魅力量外泄形成的‘域’。在其范围内,它的感知会变得更敏锐,行动也更迅捷。我们的监视,恐怕它一清二楚。”
她放下报告,走到窗边,望着城市西边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却掩不住远处那片工业废墟带来的沉重压力。
“它在积蓄力量,或者,在等待下一个‘仪式’的时机。我们不能等下去。”
“你有什么建议?”顾珩走到她身边。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深知在玄学领域,必须完全信赖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的判断。
“白天进去。”谢知非转过身,语气果断,“午时三刻,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能一定程度上压制水魅的阴寒之气。我需要进入那个核心车间,找到水魅真正的‘巢穴’,或者它与凶手联系的更强力的媒介。光是外围的凭体,不够。”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需要你和我一起进去。你的警徽和一身正气,本身就对阴邪之物有一定的震慑。而且,我需要有人确保外界联络畅通,并在我……需要时,提供支援。”
顾珩没有丝毫犹豫:“好。我安排人手在外围接应。需要准备什么特殊装备吗?”
谢知非摇了摇头:“常规装备即可。枪械或许无用,但强光手电、信号弹或许能制造干扰。关键是我需要时间布阵或寻找核心。”
她走回内间,开始准备此行所需的物品。顾珩看到她将更多的符纸放入锦囊,又取出了一柄长约一尺、木质漆黑、剑身刻满七星纹路的古拙短剑,用一块深蓝色的绸布仔细包裹好。最后,她将那一小盒朱砂和几根纤细的红线也郑重地收了起来。
次日,正午。
阳光勉强穿透薄云,洒在废弃的厂区内,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和荒芜。杂草丛生,锈蚀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破败的厂房外墙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水腥气的味道。
顾珩穿着防刺背心,配枪挂在腋下枪套里,腰间挂着强光手电、对讲机和高频哨子。他身后跟着四名精心挑选的、心理素质过硬的特警队员,负责在外围建立防线和通讯中继。
谢知非依旧是一身素雅,外面套了一件便于活动的深色冲锋衣,与她清冷的气质有些违和,却又奇异地融合。她手中握着那柄七星短剑,锦囊挂在腰间,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来参观一处古迹。
一行人避开无人机监测到的几个低温异常点,谨慎地向主车间靠近。越靠近那里,周围的温度似乎越低,连阳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主车间的大门早已腐朽脱落,里面是一个极其空旷的空间,高达十数米的穹顶布满了破洞,投下几束光柱,在布满灰尘和杂物的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车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见底的混凝土蓄水池,池壁布满深绿色的苔藓和滑腻的痕迹。
池底中央,似乎残留着一些暗色的、不规则的物质。
“就是那里。”谢知非低声道,目光锁定蓄水池。她能感觉到,那里是整个厂区阴寒之气的核心源头,如同一个不断散发着寒意的心脏。
顾珩打了个手势,两名特警迅速占据车间入口的有利位置警戒,另外两名则跟随他和谢知非,小心翼翼地沿着池边的楼梯向下走去。
池底异常湿滑,空气中那股水腥气更加浓重,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谢知非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池底中央那暗色的物质,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是水藻和……血,混合了某种阴邪的媒介。”她站起身,脸色凝重,“这里近期举行过仪式,而且规模不小。”
她取出那个黑曜石罗盘,只见上面的指针正在疯狂地左右摇摆,时而指向池底,时而指向车间某个黑暗的角落,极不稳定。
“干扰很强,它知道我们进来了。”谢知非话音刚落。
“嘀嗒……嘀嗒……”
清晰的水滴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在空旷死寂的车间里回荡,格外瘆人。
一名跟在顾珩身后的特警猛地抬起枪口,对准了声音来源的方向——那只是一根从穹顶破损管道渗出的、缓慢滴水的锈蚀水管。
“保持冷静!”顾珩低喝道,但他的后背也泛起了一层寒意。那水滴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敲打在人的心弦上。
谢知非闭目凝神,手指快速掐算,随即猛地睁开眼,看向蓄水池一侧墙壁上一个黑漆漆的、似乎是通往更深处的排水管道口。
“在那边!”
几乎同时,对讲机里传来外围队员急促的声音:“顾队!监测到厂区东南角有异常热源闪过!速度很快!正在向你们的方向移动!”
“收到!保持警戒!”顾珩立刻回应,同时举枪对准了那个排水管道口。
谢知非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排水口直径约半米,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更强烈的阴寒之气。她将七星短剑横在身前,另一只手捏着一张符纸。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哗啦——!”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腥气的暗绿色水流,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猛地从那个排水口中喷涌而出,直冲谢知非和顾珩而来!
那水流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能量的凝聚,所过之处,地面迅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小心!”顾珩一把拉住谢知非向后急退。
谢知非反应极快,在被拉开的瞬间,手中的符纸已然甩出,口中清叱:“焚!”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化作一团炽烈的金色火焰,与那暗绿色的水流撞在一起。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刺耳的声响伴随着大量白汽蒸腾而起,那水流被阻了一瞬,但后续的力量依旧汹涌!
“开枪!”顾珩对特警下令。
两名特警毫不犹豫地对准水流后方那漆黑的管道口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子弹射入黑暗,却仿佛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回应,只有那冰冷的水流依旧源源不断。
谢知非脸色微白,连续抛出三张符纸,化作三道火墙才勉强将那诡异的水流逼退回管道口附近。她能感觉到,这水魅的力量比预想的还要强,而且充满了暴戾的怨气。
“不行,这里它的力量太集中!先退出去!”谢知非急促道。
顾珩当机立断:“撤退!交替掩护!”
一行人迅速沿着原路向池上撤退。那水滴声不知何时变成了仿佛无数人低泣的呜咽,在车间里层层叠荡,干扰着他们的心神。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池边楼梯时,车间穹顶那几个破洞投下的光柱,突然齐齐扭曲、暗淡,仿佛被无形的阴影吞噬。
整个主车间,迅速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的黑暗之中。
只有谢知非手中七星短剑上微弱的清光,和顾珩他们枪械上的战术手电,在这片浓郁的黑暗里,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孤舟。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干扰声,外围队员的呼喊变得断断续续:
“顾队……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无法……锁定你们的位置……”
黑暗深处,那冰冷的流水声和低泣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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