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岚虽仍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开口，但喊柳青的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
“是，四娘子。”
柳青心中一凛，立即住口，不再劝说。
“那四娘子，我们接下来是去老夫人那里吗？”
韩晓岚点了点头，“祖母晕倒，我这个做孙女的自该是去看看。”
“先去探探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她终归是再有不是，也是我的……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利益损害了，对我也没有半分好处。”
主仆二人往韩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此时时辰有些早，虽然天光大亮，但仍比较寂寥。
所以，当她们二人陡然听到一阵蛐蛐声时，在她们耳中显得尤为的清楚。
“哎，我给你说啊……”
穿绿裙的丫鬟往左右两边看了看，一脸地讳莫如深。
“我早就觉得那个害李夫人的阿秋不对劲儿了。”
“怎么个不对劲儿法？快说快说……”穿蓝裙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八卦之意，急不可耐道。
穿绿裙的丫鬟却是一副不可多说不可多问的模样，眼眸饱含深意。
“哎呀，你卖什么关子呀，快说呀……”
穿蓝裙的丫鬟是个急性子，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可难受死她了。
“好姐姐，好姐姐，求你了，快说吧……”
她摇着她的双手直晃悠。
“好了好了，你不要着急。”
“我给你说啊……”
柳青往两个丫鬟那里看了一眼，小声开口，“四娘子，要不要我去……”
韩晓岚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听，看这二人能说得出什么花来。
“对了，你可认得这二人是谁？”
柳青想了想，“好像也是厨房的丫鬟。叫……”
叫什么来这着？她去厨房时还看见过这两个丫鬟几次的。
“对了，是叫阿春、阿花。”
“穿绿裙的丫鬟是阿春，穿蓝裙的丫鬟是阿花。”
韩晓岚点了点头，又往墙角里站了站，看向那二人。
这个位置好的地方在于，便于隐匿观察，却又不易被别人看到。
阿春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再次确认没有人，才小声开了口。
“我前几天呀，就看见那个阿秋偷偷摸摸往自己屋里藏东西呢，神色特别慌张，生怕被别人晓得似的。”
“大概……”阿春想了想，用双手比划出一个圆，“大概差不多这么大点儿。”
“就跟一张小饼差不多大，但装得鼓鼓的，那外面那层包东西的帕子，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不是她一个丫鬟能用得起的。”
“然后我就好奇啊，恰好她那个门虚掩着，没有关紧，我就偷偷躲在门口瞄了几眼，就看到她在那屋里上看下看的，似乎是要把她怀里那东西藏起来，正寻找合适的地方呢。”
“但当时她用身体挡着，我也没看到她到底藏哪里了，但肯定藏得特别严实，不好找的，胡嬷嬷她们未必找的出来的。”
“阿春姐，那你怎么不去告诉胡嬷嬷呢？”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啊，没影儿的事儿啊，再说了，那东西现在还在不在她那屋里还两说呢，我去给胡嬷嬷说了，那不就成赤裸裸的靶子了吗？难道我傻呀？”
说到这里，阿春指着阿花，警告道：“你可别给我出些馊主意啊。”
“到时候我要是被抓着了，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嗯嗯嗯……”阿花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那这就是她不对劲儿的地方了？藏了东西？”
“哎，你傻呀……”
阿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阿花。
“你想想今早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阿秋在她屋里自杀了？”阿花试探地问道。
“对呀，她今早自杀了，然后前几天她又偷偷摸摸藏东西，你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点儿关系呢？”
“怎么那么巧，她才藏了东西，然后昨天家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今早又恰好自杀了呢？”
“阿春姐，你的意思是——”
阿花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秋她是收了东西，替府里的某个主子办事，然后现在……”
“她不是自杀……其实——她是被杀人灭口的？”
阿春赶紧上前一把捂住了阿花的嘴巴，往左右两边又看了看。
“哎呀，闭嘴，你要死啊，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我告诉你啊，我可没有说啊，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啊……”
“祸从口出，你要是被找上了，可别赖上我啊。”
阿花赶紧腆着脸道歉，“阿春姐，我错了我错了，你消消气啊，我这不是嘴快了嘛。”
“那现在胡嬷嬷不是把阿秋自杀这事儿报到老爷和国公爷那里去了吗？那会怎么定夺呢？”
“他们会不会发现你说的这事儿啊？这背后——”
阿花还没说完，就被阿春打断了，“停下，停下！”
“这些事还容得到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瞎操心呢，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我是看你人不错，才给你说两嘴的，你这样子，我现在都有点儿后悔了。”
阿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们啊，只管安安心心做事，别的啊，就不要想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死得越快，你是想你脑袋和身体分家吗？”
阿花赶紧摇头，“当然不想。”
“那就闭好你的嘴，这些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天色不早了，待会儿被抓到，说我们偷懒就麻烦了。”
待两个丫鬟匆匆离去后，韩晓岚才和柳青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
“四娘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韩晓岚轻轻摩挲着指尖，看着空中乱飘的雪花。
“这府中的闲言碎语从来都不少。”
“有可能是胡编乱造，也有可能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又或许那个阿秋藏的东西与昨日之事根本就毫无关联。”
“你觉得阿春是在撒谎吗？”
柳青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阿春说话时的神情。
“我看着不像，说得挺情真意切，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但她们这些丫鬟没事儿就爱说这个的八卦，那个的八卦，自己弄混了也未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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