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跟张达正聊着扩展冷链运输线的事,道上朋友说,以后冷链是个门路。可以一次专门成立一个公司。
突然,哐当一声撞进来。
“哥,出……出大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笔放下:“他妈的,天塌了?”
“是六合彩。”胖子喘得厉害,胸口一起一伏:“城西那边,咱们几个最大的写单点,刚才,突然让人端了?”
“端了?”张达立马地站起来:“帽子扫的?”
“不是帽子”胖子猛摇头,语气很急促:“是一帮生手,下手太很黑,阿炳,管大学城那片那个,腿让人敲断了,现在还在医院。老拐更惨,人打得没醒过来。他们看着应该就15-16岁,只打人和砸场子,钱没动,把所有的账单都毁了。”
我靠在椅背上,没吭声。
不是帽子?又而且知道我的底细,又不抢钱。
“知道是谁的人吗?”我问道。
“生脸,绝对没在咱们地头上见过。”胖子咬着后槽牙:“但有兄弟听见他们叫唤,带头的那个,好像叫‘强哥’。对,疯狗强。”
疯狗强?名号挺唬人。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本地有头有脸的,没这号货色。
“不是本地的。”张达闷声说,他跟我想一块去了:“是过江的,想一战成名。”
“他们人不多,只有七八个,但下手毒,专挑客人最多的时候偷袭,而且好像摸准了咱们每个点的位置,一打一个准。”胖子补充道,声音带着后怕:“咱们的人根本没防备,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摸清了点位和时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内鬼?还是对方下了血本摸我的底?
“受伤的兄弟,送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钱公司出。家里人安抚好,别亏待。”我对胖子交代道。
“明白,已经让人去办了。”
我转向张达:“张达,你亲自带人去摸。第一,弄清这个‘疯狗强’什么来路,从哪儿冒出来的,带了多少人,藏在哪个耗子洞里。第二,查查咱们自己人,看有没有吃里扒外的。”
“好。”张达一点头,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沉得很。
胖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哥,阿华和黑皮他们,在楼下吵着要去找人,为阿炳他们报仇,就等你一句话,家伙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谢斌走了,但他留下的人,血性还在,尤其是我们骑到脖子上拉屎的时候。
“让他们上来。”
没一会儿,办公室门被推开,阿华和黑皮带头,后面跟着五六个谢斌时期的老人,一个个眼睛通红,喘着粗气。
“皮哥。”阿华第一个开口,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给次机会,我们错了一次,这次想证明我们不是孬种。那帮外来的杂种太欺负人了,断我们财路,还打我们兄弟。这口气不能忍!你发句话,我们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们揪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妈卸了!”“就算打不赢,只要有一口气,我都要把血吐他身上。”
“皮哥,发话。”
“皮哥,”
“皮哥,”
办公室里像点了火药桶。
他们看着我,等着我点头。
这种场面,以前不是没有过,通常我或者谢斌一挥手,兄弟们就嗷嗷叫地冲上去了。
但此时我没动。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双双烧着火的眼睛。
他们信的是刀,是血,是快意恩仇。这没错,以前我也是这么信的。
可现在,不行。
我敲了敲桌子,让他们稍微安静了点。
“仇,要报。气,要出。”我开口说道:“但不是这么个报法。”
“那怎么报?难道就这么算了?”黑皮梗着脖子问。
“算了?”我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这么久,见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亏?”
他噎住了,没说话。
“人家为什么叫‘疯狗’?”我扫视着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疯,不怕死,不讲规矩。我们现在冲过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赢了,帽子找上门,怎么收拾?输了,兄弟们折进去,地盘还要不要?”
“那……那难道就看着兄弟们白挨打?钱白抢了?”阿华不甘心。
“谁说要白挨打?”我声音沉了下来:“打,要打。但不能按他们的套路打。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阿炳的腿断了,老拐现在还昏迷。这账,一笔一笔,都记着。”我看着他们:“但报仇,不是拎着刀满大街去找人。那样太蠢。”
我点着阿华和黑皮:“你们俩,挑几个机灵点、脸生的兄弟,跟着张达,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摸清对方底细,比砍翻十个人都有用。”
我又看向其他人:“剩下的人,该看场子看场子,该收账收账。六合彩的盘子,暂时收缩一下,避避风头。告诉下面的兄弟,都给我惊醒点,但谁也不准私自行动,谁坏了规矩,别怪我翻脸。”
他们互相看了看,眼神里的火还没灭,但没人再嚷嚷。我的话,他们还是听的。
“都听明白了?”我问。
“明白了,皮哥。”
“出去吧。”
一帮人退了出去,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胖子。
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哥,还是你稳得住。刚才那架势,我真怕压不住。”
“压不住也得压。”我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不是以前了,打打杀杀解决不了所有问题。这个疯狗强,不简单。”
我点一支烟,摸了我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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