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鹰愁涧，重新踏上被称为“星陨古道”的西南路径，刘凡明显感觉到周遭环境在悄然变化。葬星山脉那特有的、无处不在的淡淡星煞之力，如同退潮般逐渐减弱，空气中属于正常天地灵气的比例开始回升，虽然依旧驳杂，却少了几分侵蚀性，多了几分万物生长的盎然生机。
地势不再那般险峻奇崛，起伏的丘陵取代了陡峭的山崖，视野也开阔了许多。古道上开始出现一些稀疏的、生命力顽强的灌木和耐旱的草丛，甚至能看到一些低矮的、叶片肥厚多刺的奇异植物，点缀在黄褐色的土地与灰白的岩石之间，显示出与山脉深处截然不同的生态。
风，也不再是鹰愁涧内那般狂暴混乱，而是带着旷野特有的干燥与粗粝，卷起细小的沙尘，吹拂在脸上，带来一种属于边陲之地的苍凉感。
“总算是走出那憋屈的山沟沟了！”蛮石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空气中带着沙尘，却让他感觉畅快了不少，扛着熟铜棍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刘凡点了点头，他同样能感受到这种环境变化带来的放松。五脏五窍圆满后，他对环境的适应力极强，无论是星煞之地还是这正常荒野，他都能迅速调整自身气血循环，达到最佳状态。此刻，他更多是在熟悉和巩固刚刚开启的涌泉穴与初生的“燕形”之灵。
他刻意调整着行走的节奏。时而如同常人般漫步，体会足底与大地接触的每一分细微感觉，涌泉穴如同两个微型的泉眼，隐隐与地气交联，让他下盘愈发沉稳，仿佛扎根于大地；时而又会突然加速，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便如离弦之箭般窜出数丈，落地无声，灵活转折，将“燕形”的轻灵迅捷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发现，开启涌泉穴并初步蕴灵后，不仅仅是直线速度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变向、腾挪能力的质变。结合八卦步的精髓，他在小范围内的闪转腾挪几乎达到了鬼魅般的程度，对力量的爆发与收敛也掌控得更加精细。
“《练窍篇》果然玄妙，仅仅开启一个下肢主窍，并初步蕴灵，对实战能力的提升就如此显着。若是周身一百零八窍穴尽数开启并蕴灵圆满……”刘凡心中向往，但也清楚那需要的资源是何等海量。他看了一眼储物袋中那块灵性受损的轻羽晶，以及所剩不多的星核残片和戊土精粹，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开源节流，还得想办法多搜集资源。车迟国…希望能有所收获。”
两人沿着古道又行了两日，路上开始偶尔能看到其他行人的踪迹。有赶着驮兽、满载货物的商队，护卫们眼神警惕，风尘仆仆；有骑着各种低阶妖兽坐骑、呼啸而过的修士小队，气息彪悍；也有像他们一样徒步的旅人，大多沉默寡言，行色匆匆。
这片缓冲地带，正如金玉堂所说，龙蛇混杂，并非太平之地。
这一日午后，烈日当空，干燥的热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前方古道旁，罕见地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棚。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柱撑起一个茅草顶棚，下面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桌和长凳。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者正佝偻着腰，在一个土灶前烧着水，灶上的大茶壶冒着腾腾热气。茶棚里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都在默默地喝着粗茶，缓解旅途的疲惫。
“刘兄弟，咱去歇歇脚，喝碗水吧？这鬼天气，嘴里都快冒烟了。”蛮石看着茶棚，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提议道。他虽体力悠长，但这种长时间的枯燥赶路，加上恶劣环境，也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刘凡目光扫过茶棚，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悄然掠过。老者只是个气血衰败的普通凡人，连炼体入门都算不上。茶客中大多是些低阶修士（筑基、练气期），只有一个独坐一桌、戴着斗笠、气息在金丹初期的灰衣人稍微值得注意，但其气息平稳，并无恶意。
“也好，打听一下消息。”刘凡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这种简陋的茶棚往往是信息流通的节点之一。
两人走进茶棚，找了个靠边的空桌坐下。茅草顶棚遮挡了毒辣的日光，带来一片阴凉。
“二位客官，喝点什么？咱这有粗茶，还有自家酿的酸梅汤，能解暑气。”老店主颤巍巍地走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声音沙哑。
“来两碗酸梅汤。”刘凡温和一笑，取出几块下品灵石放在桌上。在这凡俗与修真混杂之地，灵石是硬通货。
“好嘞，好嘞！”老者看到灵石，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连忙收起来，手脚麻利地去盛汤。
很快，两碗颜色深红、冒着凉气的酸梅汤端了上来。汤水看着粗糙，里面还能看到些许果肉残渣，但一股酸甜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蛮石端起碗，“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长长舒了口气：“痛快！”
刘凡则小口品尝着，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确实驱散了不少燥热。他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茶客，耳朵却仔细捕捉着那些低语的交谈。
大多是些没什么价值的闲聊，关于某个商队被劫了，哪个地方出现了厉害的妖兽，或者抱怨着天气和路途的艰难。
直到靠近门口那一桌，几个穿着统一皮甲、像是某个小商会护卫模样的人，他们的谈话引起了刘凡的注意。
“……听说了吗？前几天，‘沙蝎’的人又在‘风鸣隘’那边劫了一队从车迟国来的商人，据说护送的两个筑基修士都死了，货物被抢了个精光。”
“沙蝎？那帮杂碎越来越猖狂了！不是说车迟国的边防军前段时间清剿过一次吗？”
“清剿？哼，做做样子罢了！这缓冲地带三不管，沙蝎的人又滑溜得很，打不过就往万妖谷边缘跑，谁敢深追？而且我听说，沙蝎背后，可能跟黑煞教有点关系……”
“黑煞教？！嘘……小声点！不想活了？”
那几个护卫意识到失言，立刻压低了声音，转而谈论起其他话题。
“沙蝎…黑煞教…”刘凡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看来这缓冲地带的混乱，远比他想象的更甚。黑煞教行事诡秘狠辣，没想到在这边境也有他们的影子。
这时，那独自坐在一桌、戴着斗笠的灰衣人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老板，结账。”他放下茶碗，站起身，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刘凡这一桌，尤其在刘凡手边那根看似普通、实则内蕴灵光的青衫袖口上停留了一瞬。
刘凡心中微动，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慢慢喝着酸梅汤。
灰衣人放下几块灵石，压了压斗笠，转身便离开了茶棚，身影很快消失在古道尽头。
“刘兄弟，那人好像看了我们一眼。”蛮石传音道，他也察觉到了那短暂的目光。
“嗯，不必理会。”刘凡淡淡道。在这鱼龙混杂之地，被人注意是常事，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付账离开茶棚，继续上路。
根据地图和沿途询问的信息，他们距离车迟国的边境关隘——“风鸣隘”，已经不远了。而刚才茶棚中听到的关于“沙蝎”匪帮的消息，让刘凡对这段最后的旅程，多了几分警惕。
他一边赶路，一边默默运转气血，滋养着涌泉穴中的“燕形”之灵，同时将神识感知放到最大，仔细留意着古道两侧的风吹草动。
前路，似乎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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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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