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压浪势如雷，直破沧溟入倭垓。
莫道岛夷坚壁固，红夷炮已指城隈。
对马岛的春耕刚过，田地里的稻苗抽出新绿，周侗已率领舰队驶离港口。此番北上，目标直指倭国九州岛的博多湾——那里是丰臣秀吉在关西的重镇，驻有两万精兵，更筑有号称“不破”的博多水城。
舰队行至半途，遇上了前来汇合的泉州援军。十艘最新式的“海蛟级”快速战船，船身狭长，帆桨并用，速度比“镇海级”楼船快了近一倍，甲板上装载的是改良后的红夷炮，射程更远，威力更猛。
“都指挥使，这新炮可神了！”水师副将李冲跳上“镇海龙”号，手里捧着一枚铜制炮弹，“泉州火器局新炼的‘开花弹’，落地就炸，碎片能扫一片，试炮时把海边的礁石都炸飞了！”
周侗接过炮弹，沉甸甸的弹体上铸着细密的纹路。他想起虾仁在旨意里的叮嘱：“攻城略地，不在杀掠，在示以兵威，迫其臣服。”这开花弹，正是震慑敌胆的利器。
舰队在海面整编，三十艘楼船与战船列成纵队，如一条钢铁长龙，向着博多湾挺进。赵勇站在船头，擦拭着腰间的长刀，刀身映出他年轻却坚毅的脸：“都指挥使，听说博多水城的守将是丰臣秀吉的养子加藤清正，出了名的凶悍，咱们可得小心些。”
“凶悍好。”周侗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九州岛轮廓，“越是凶悍，打垮了才越能让他们怕。”
博多湾的烽火台早已燃起，加藤清正站在水城的箭楼，望着海面上驶来的庞大舰队，脸色铁青。他手中的折扇被捏得变形，折扇骨划破了掌心也浑然不觉——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战船，更未想过中原水师能打到九州岛。
“大人，要不……向京都求援？”副将颤声问道。
“求援？”加藤清正冷笑，“关白大人被德川老狐狸绊在关东，哪有兵来援？传我将令，所有士兵登城，弓弩手准备，铁炮队（倭国火绳枪兵）守住垛口，本将倒要看看，这些支那人能不能啃动博多水城的城墙！”
水城的城墙很快站满了士兵，黑黝黝的铁炮枪口从垛口探出，城头上的投石机也绞紧了绳索。海边的渔民被强征来搬运石块，孩童们哭着被拖离海岸，整个博多湾都笼罩在大战将至的压抑气氛中。
舰队在博多湾外停下，周侗没有急于进攻。他让“海蛟级”战船抵近侦察，绘制水城的布防图，同时令“镇海级”楼船在湾外列阵，红夷炮的炮口缓缓抬起，对准了水城的城墙。
“都指挥使，侦查清楚了！”李冲带回消息，“水城西北段城墙是新筑的，根基不稳，是薄弱点！”
周侗点头，举起令旗：“目标，博多水城西北段！‘镇海级’主炮齐射，‘海蛟级’掩护侧翼！”
令旗落下，三十门红夷炮同时轰鸣。黑色的烟柱在甲板上升起，开花弹拖着尾焰，呼啸着砸向水城城墙。起初，加藤清正还站在箭楼冷笑，认为石砌的城墙足以抵挡，但当第一枚开花弹在城头炸开，碎石与血肉飞溅，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是什么？！”他指着空中四散的弹片，声音发抖。
回答他的是更多的炮弹。红夷炮的轰鸣震耳欲聋，博多水城的西北段城墙在炮火中摇摇欲坠，砖石如雨点般落下，城头上的士兵被炸开的弹片扫倒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铁炮队的火绳枪根本够不到远处的楼船，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墙被一点点轰碎。
“顶住！给我顶住！”加藤清正挥舞着长刀，砍翻一个想逃跑的士兵，“后退者，死！”
但恐惧早已蔓延。当又一轮炮击过后，水城的西北段城墙终于轰然倒塌，露出一个数十丈宽的缺口时，城头上的士兵再也绷不住，纷纷扔下武器，向着城内逃窜。
“登陆！”周侗一声令下，赵勇率领的陆军乘坐登陆艇，如潮水般冲向滩头。
加藤清正组织了几次反扑，都被登陆的陆军用长矛与火枪打退。赵勇身先士卒，长刀劈翻一个穿着黑甲的武士，脚下踩着敌人的尸体，对着身后的士兵高喊：“冲进城去！活捉加藤清正！”
陆军涌入缺口，与倭寇展开巷战。九州岛的武士虽悍勇，但面对训练有素的中原陆军，很快就落了下风。尤其是陆军配备的“迅雷铳”（改良火绳枪），装填速度比倭国铁炮快一倍，在巷战中更是所向披靡。
周侗站在“镇海龙”号的船楼，看着博多水城内升起的硝烟，眉头微皱。他让人传下命令：“严禁烧杀抢掠，凡放下武器者，一律不杀；找到被掳掠的中原百姓，立刻保护起来。”
战斗持续到深夜，博多水城的抵抗渐渐平息。加藤清正带着残兵退守城内的天守阁（城主居住的高塔），负隅顽抗。赵勇率军将天守阁团团围住，却没有急于进攻——周侗的命令是“围而不攻”，要让里面的人尝尝绝望的滋味。
次日清晨，天守阁的大门打开，加藤清正的家臣捧着降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被五花大绑的加藤清正。这位号称“关西猛虎”的将领，此刻头发散乱，甲胄破碎，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赵勇接过降表，看也没看加藤清正一眼，只是对家臣说：“告诉里面的人，出来投降，可保性命；若再顽抗，一炮轰平这天守阁。”
天守阁内的残兵很快全部投降，总计俘虏倭寇一万余人，其中包括九州岛的大小领主五十余人。赵勇让人清点战果时，在水城的地牢里发现了惊人的一幕——数百名来自浙闽沿海的百姓被囚禁在地牢里，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刺瞎了眼，景象惨不忍睹。
“狗娘养的！”赵勇一拳砸在石壁上，鲜血直流，“把所有参与虐待百姓的倭寇，全部拉出去斩了！”
周侗赶到时，地牢外已跪满了瑟瑟发抖的倭寇，其中不少是昔日作威作福的武士。他看着地牢里百姓们麻木的眼神，沉默片刻，对赵勇道：“按军法处置。”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被解救的百姓看着这一幕，有的痛哭，有的大笑，有的则对着楼船的方向磕头，喊着“天朝万岁”。
博多湾的战事很快传遍九州岛，各藩领主惶恐不安。有的举城投降，有的则收拾细软逃往本州，丰臣秀吉在关西的统治，瞬间土崩瓦解。周侗趁机派兵接管九州岛各城，张贴安民告示，宣布废除倭寇的苛捐杂税，让百姓们安心耕种。
在博多湾休整期间，周侗让人将缴获的倭国铁炮、武士刀运回泉州，交由火器局研究改良；又组织工匠修复水城，将其改造成东征军的前进基地。赵勇则带着士兵，在九州岛各地巡查，解救被掳掠的中原百姓，安抚当地的倭国平民。
一个月后，泉州传来消息：虾仁已下旨，任命周侗为“征倭大将军”，总领东征事宜；增派五万陆军，一万水师，即刻驰援九州岛。旨意最后写道：“兵锋所向，直指京都，务使倭国臣服，永不再犯。”
周侗捧着旨意，站在博多水城的箭楼，望着北方的本州岛。海风带着咸腥，吹动着他的战袍，也吹动着楼船桅杆上的龙旗。他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
九州岛的稻苗在风中摇曳，新插的秧苗透着生机。被解救的中原百姓开始在岛上开垦荒地，有的甚至与当地的倭国平民通婚，昔日的战场，正渐渐恢复安宁。
但周侗的目光，已越过海峡，投向了那片象征着倭国权力中心的土地。红夷炮的炮口，再次缓缓抬起，指向了本州岛的方向。
下一站，大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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