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繁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和何晴易一样幼稚了？
好蠢。
好尴尬。
尴尬得能当场抠出三室一厅。
“我叫的车到了，先走一步。“赵有繁羞耻得几乎落荒而逃。
把我的心给你。
哪怕是戏谑的语气，也让他觉得像在表白。
何晴易彻底石化在原地，像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直到覃乐暴躁的呼唤传来，他才魂魄归位：“妈您知道吗？“
“知道什么？“覃乐打量着儿子，“受什么刺激了？“
“有繁哥说…把他的心给我。“何晴易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走？“
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直击要害。
“他不让我跟…“
“那就是嫌你烦，随便搪塞你呢。“覃乐拎起手包，“别傻乐了，赶紧回家。“
“胡说！“何晴易顿时不乐意了，“有繁哥才不会像你这样敷衍我！“
……
赵有繁将何晴易的身影从脑海中驱散，取出温蒂妮的名片，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温蒂妮回复得很快：这里有份资料，你仔细看看。
赵有繁：好。
与外表展现的骄矜贵气不同，温蒂妮实则是个极能隐忍又聪慧过人的人。这份资料基本由她独自整理完成。
她竟拿自己当实验体，从分化成omega起就开始了研究，短短一年内对自己进行了十二次测试！甚至故意服药诱发发情期，详尽记录各项数据。
赵有繁叹为观止，更深切体会到温蒂妮对研究的严苛与执着。
温蒂妮：看完了吗？
赵有繁：差不多了。
温蒂妮：你觉得如何？
赵有繁：请多保重身体，你爱人会心疼的。
温蒂妮：她不知道。
温蒂妮：我18岁开始与她相恋，我们是网恋。
赵有繁：？
这个世界果然疯了！网恋听起来实在太不靠谱！难道真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潮流了？
温蒂妮：她就在海市，我专程回来寻她。
赵有繁：有些事情还得慎重。
温蒂妮：所以我来找她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要躲我多久！
感叹号都用上了，看来确实非常在意。
赵有繁无话可说，真的。
只能心里祝她好运吧，遇到一个好人。
他又忍不住怀疑，f国那边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尽出精神病？
温蒂妮：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给她惊喜！
赵有繁：“……”
温蒂妮似乎下线了，赵有繁重新打开资料，越看越心惊。
腺体抑制剂超量注射实验，在发情期前兆出现时，将标准剂量提升至300%。文档里附着张脖颈泛红溃烂的照片，备注写着：“灼烧感持续47小时，但成功延迟发情期72小时。“
信息素反向抑制疗法：收集高匹配度Alpha的信息素样本，通过雾化吸入强行诱发排斥反应。实验日志里有一段触目惊心的记录：“呕吐六次后进入假性休眠状态，体温降至35.2c...但本次发情期持续时间缩短40%。“
神经阻断剂联合应用：同时使用神经抑制剂与激素调节剂，导致心脏骤停两分钟。
赵有繁指尖发凉地翻看最新记录。
一个月前，温蒂妮竟自行研发了植入式抑制芯片。
文档最后附着她这一个月以来的全部激素、信息素变化。她这个月没有出现发情期！
旁边手写标注：“等伤口愈合就去找她，这次定要永久摆脱发情期。“
连身为omega的温蒂妮都如此勇敢，这个在生理上处于弱势的性别尚能奋起抗争，他还有什么理由畏缩不前？
与温蒂妮相比，他简直是个懦夫。
等等，赵有繁突然察觉到一个明显的矛盾。温蒂妮声称与恋人是网恋，可之前在宴会厅里，她又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亲眼见过对方注视恋人的眼神。这两者如何能同时成立？
尽管心中升起疑虑，赵有繁却奇异地相信温蒂妮不会欺骗自己。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想通了？要不要与我合作？“
“确实有这个意向。不过在此之前，能和我聊聊您和恋人是怎么培养起感情的吗？“赵有繁巧妙地换了个问法，直接质疑对方的说法终究不太妥当。
“你听说过那种跨国视频聊天软件吗？“温蒂妮娓娓道来，“我朋友在玩这个，有次我偶然遇到了她。“
“然后就一见钟情了？“赵有繁嘴角微微抽搐。
“你说得对。“温蒂妮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甜蜜，“我本来心情很糟，但一看到她就莫名开心起来，当即就向她索要联系方式。“
“我谎称自己已经二十五岁，她才同意与我交往。“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苦恼，“可惜有一次视频通话时，我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证。她当即提出分手，还开始冷暴力！“
“说什么年龄差距太大，说我太年轻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又说我们的第二性别不合适，担心我受发情期困扰......“
赵有繁握着手机默然无语，这不正是何晴易向他表白时，他自己的反应吗？
“她根本不相信我的感情！“温蒂妮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已经快找到她住的地方了，先挂了。“
天啊。
赵有繁望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温蒂妮恋人的处境和心态，简直和他如出一辙。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镜前，端详着耳垂上那枚红宝石耳钉。何晴易炙热的告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而自己那些推拒的借口，与温蒂妮恋人的说辞何其相似。
难道他一直以来的抗拒，并非出于理性的考量，而是源于内心深处对亲密关系的恐惧？温蒂妮敢于为爱对抗全世界，甚至不惜以身体为实验品，而他却连接受一份真挚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之间甚至只需要何晴易作出牺牲，那个年轻的Alpha早已准备好摘除腺体，而自己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赵有繁的指尖轻抚过耳垂上的红宝石，玫瑰切割的棱角在晨光中流转着炽烈的光华。
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要与何晴易认真试一试。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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