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迈巴赫平稳地停在林未曦公寓楼下。
“谢谢。”林未曦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一下。”陆沉舟叫住她，从车内的储物格里取出一个轻薄的文件夹递给她。
“这是晚上提到的那几位专家的背景资料和他们近期关注的领域，或许对科睿下一步的研发方向有参考价值。”
林未曦微微一怔，接过文件夹。
这并非事先约定的，而是他额外的、贴心的赠予。她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夜色与车内昏暗的光线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陆先生费心了。”
“举手之劳。”他语气平淡，随即补充道，“专家委员会的事，按你的节奏推进，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陈明。”
陈明是他的首席助理，这意味着他向她开放了一条直接高效的求助通道。
“好。”林未曦没有多言，点了点头，推门下车。
看着黑色的车影无声地汇入车流，她站在夜风中，握着那份尚带一丝车内雪松清冷的文件夹，心底某个角落，似乎也被这细微的、持续的暖意，悄然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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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冷的公寓，林未曦并没有立刻休息。
她打开电脑，将今晚沙龙上吸收的信息与陆沉舟给的资料快速梳理了一遍，大脑因高强度的思考而异常清醒。
同时，她给沈墨言发去了加密指令，将陆沉舟关于调查李明宇海外社交圈的新思路转达过去。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她冲了杯蜂蜜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这座沉睡的城市。重生以来，她像一根始终紧绷的弦，复仇是唯一的目标。
但最近，尤其是今晚，她感到这根弦似乎……微微松动了一点。
因为获得了坚实的盟友？还是因为那个盟友本身，开始流露出超越合作范畴的、复杂难辨的人情味？
她不允许自己沉溺于此。
晃了晃头，将杯中微温的甜水饮尽。路还很长，齐昊、“晨星资本”、星辉科技的谜团……都还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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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科睿科技。
林未曦刚在办公室坐下，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前台略显紧张的声音：“林经理，有位程曦小姐找您，她……她带了两个很大的行李箱。”
林未曦一愣：“请她上来。”
几分钟后，程曦风风火火地推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冲进了林未曦的办公室，一向明媚张扬的脸上带着罕见的委屈和愤怒，眼圈还有些发红。
“未曦！我离家出走了！”她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气鼓鼓地宣布。
林未曦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巾：“怎么回事？和家里吵架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非要逼我去相亲！”程曦接过纸巾，用力擤了下鼻子，“说什么对方是世交家的公子，青年才俊，门当户对！我连见都没见过，凭什么就要我去？！”
“你可以好好和他们沟通。”林未曦理性地建议。
“沟通不了！”程曦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爸这次态度特别强硬，还说……还说我要是不去，就冻结我所有的卡，停掉我杂志社的资源！他根本不懂我！在他眼里，我的人生就是一场交易！”
林未曦看着她，心中了然。
程曦家境优渥，家族在传媒界影响力不小，这样的家庭，子女的婚姻往往难以自主。她轻轻拍了拍程曦的背：“所以你就直接跑出来了？”
“不然呢？难道真要去见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才俊’？”程曦抬起头，眼神倔强，“未曦，我先在你这儿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林未曦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
前世，程曦是她落魄时少数给予温暖的人。“我这里你想住多久都行。不过，”她话锋一转，“你父亲那边，迟早要面对。”
“我知道……”程曦蔫了下去，随即又像想起什么，眼神一亮，“对了，你昨晚和陆大佬的沙龙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八卦？秦屿川后来有没有再找你？”
林未曦无奈地笑了笑，将她过于发散的思维拉回来：“沙龙很好，学到了很多东西。秦屿川没有。倒是你，和沈墨言……怎么样了？”
她敏锐地感觉到，程曦的离家出走，恐怕不止是相亲那么简单。
提到沈墨言，程曦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刚才那股劲儿泄了大半。
她玩弄着纸巾，声音低了下去：“还能怎么样？老样子。我给他发信息，十句回不了一句。约他吃饭，永远说忙。未曦，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就是在唱一出独角戏，他根本……根本就不想让我走进他的世界。”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未曦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墨言的过去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自我封闭的堡垒里。
程曦的热情，或许不是钥匙，反而是不断撞击堡垒的攻城锤，让他筑起更高的墙。
“给他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林未曦只能这样安慰。感情的事，外人无法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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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程曦，让她先在休息室安顿下来，林未曦回到办公桌前，准备处理积压的文件。
电脑屏幕上，加密通讯软件弹出了沈墨言的消息。效率高得惊人。
【已按新方向排查。
李明宇在麻省理工时期的同学中，有一人名为‘威廉·陈’，美籍华裔，主攻神经网络。两人曾合作发表一篇关于‘非对称算法在极端环境下的稳定性’的论文，但该论文因理念过于超前，当时未被主流认可。
威廉·陈毕业后加入一家国防合约商，三年前离职，去向成谜。其离职时间，与‘晨星资本’开始活跃的时间点接近。】
威廉·陈……
林未曦默念着这个名字。一个与李明宇志同道合，同样怀才不遇，最终去向成谜的天才。
会是巧合吗？
她回复沈墨言：
【重点调查这个威廉·陈。动用一切必要手段，查清他离职后的所有行踪，以及他与‘晨星资本’是否存在关联。】
放下手机，林未曦靠在椅背上。
程曦的烦恼，沈墨言的沉默，威廉·陈的谜团，还有陆沉舟悄然变化的态度……
生活的涟漪，正以她为中心，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汹涌，而她已经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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