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位巡天司士。他们没有佩戴武器，但那股经年累月执法形成的肃杀之气已足够让人心悸。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肩甲上的纹路显示他是一名校尉。
“诸位便是新入城的‘星与梦之旅团’？”校尉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正是。”罗不动声色地挡在门前，“不知巡天司找我们何事？我们初来乍到，似乎并未触犯城规。”
校尉的目光在罗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身后的云霄梦和叶小夜：“不必紧张。并非问罪，而是司正大人有请。”
“司正？”云霄梦微微蹙眉。巡天司司正，那可是长老院核心成员之一，地位尊崇，掌管天下城刑律与防卫，是真正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关注他们这几个刚入城的“无名小卒”？
“不知所为何事？”罗谨慎地问道。
“司正大人之意，非我等可以揣度。”校尉语气依旧平淡，“诸位只需知晓，此乃邀请，非强制。但……”他话锋微转，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司正大人不喜等待。”
话已至此，再推脱反而显得心虚。罗回头与伙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云霄梦微微颔首，叶小夜撇撇嘴，晴风依旧沉默，霖依则有些紧张。
“好，我们随你去。”罗做出了决定。
巡天司的总部位于天下城内城核心区域，紧邻着长老院与皇宫。那是一座通体由玄黑色巨石砌成的庞大建筑，风格冷硬，线条凌厉，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有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属匾额，上书“巡天”二字，笔锋如刀，透着一股铁血法则的威严。
跟随校尉穿过层层守卫，进入建筑内部，光线骤然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金属和旧纸张混合的气味，寂静得只能听到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细微声响。
最终，他们被引至一间宽敞却异常简洁的书房。四壁皆是书架，摆满了卷宗典籍，一张巨大的黑木书桌后，端坐着一位老者。
他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鬓斑白，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同古井，不见波澜。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便服，而非巡天司的制式铠甲，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息，却比外面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更令人感到压力。此人正是巡天司司正——墨渊。
“司正大人，人已带到。”校尉躬身行礼，随后无声退下，关上了房门。
书房内只剩下墨渊与罗五人。
墨渊的目光缓缓扫过五人，在罗和云霄梦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最终落在罗身上，开口道：“罗？叶小夜？云霄梦？晴风？霖依？‘星与梦之旅团’，近半年来，活跃于大陆边缘，曾解决「敦梦」沙原领主危机，揭破「蛇影」城虚空阴谋，与上古凶兽九婴交手……战绩不俗。”
他的声音平和，却仿佛带着某种力量，将他们的经历娓娓道来，显然对他们的动向了解颇深。
罗心中凛然，面上却保持镇定：“司正大人消息灵通。不知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墨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书桌上的一份卷宗，轻轻推开：“不必拘谨。召你们来，是有一事，或许与你们追查的目标有关。”
卷宗上，是一幅手绘的图案，风格古朴，描绘的是一片混沌的虚空中，悬浮着一只巨大、冷漠、毫无感情的眼睛。那眼睛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扭曲的符文在生灭。
看到这图案的瞬间，罗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眼睛的形态，与他记忆中「冰陨巨魔」残留影像里那个紫色铠甲人头盔上的纹饰，以及后来遭遇的虚空使徒那种诡异的独眼，都有着某种神似之处！这是一种更抽象、更本源的象征！
“这是……”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我们称之为‘虚空之眼’。”墨渊平静地说道，“根据巡天司目前掌握的情报，这很可能是虚空势力背后某个最高意志的象征，或者……是它们所崇拜、追寻的某种‘根源’。”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罗：“你们在「蛇影」城，应该见过被虚空侵蚀的生物。它们的行为，并非无序的破坏，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寻找、侵蚀、乃至……弑神。”
罗深吸一口气，知道对方掌握的信息远超他们想象，隐瞒已无意义：“是。我们怀疑，虚空的目标是收集神性，或者破坏这个世界的某种平衡。”
墨渊点了点头：“与我们的推断接近。上古时期，神明存在，秩序井然。然神代落幕，诸神隐迹，世界规则随之变化。虚空，或许便是觊觎这份因神明离去而留下的‘权柄’与‘力量’，企图取而代之力，重塑世界的规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天下城，乃人族气运汇聚之地，亦是人族秩序的象征。若虚空意图重塑世界，天下城必然是它们的目标之一，甚至是首要目标。近日，城内已发现数起疑似虚空渗透的迹象，虽被及时扑灭，但其势已显。”
“司正大人的意思是……”云霄梦似乎明白了什么。
“合作。”墨渊言简意赅，“巡天司需要你们的力量，尤其是……你们与虚空多次交手，甚至与神明力量有所接触的经验。而你们，也需要巡天司的情报网和资源，来进一步追查虚空的根源。”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借助巡天司的力量，他们能更快地找到线索，更有效地对抗虚空。
“我们需要做什么？”罗沉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目前，你们只需作为‘客卿’，在必要时协助巡天司处理与虚空相关的特殊事件。我们会为你们提供相应的权限和资源支持。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共享你们掌握的关于虚空的情报。”墨渊说道，“这是一种相对松散的合作，你们依旧保有自主行动的自由。”
条件比想象中优厚。显然，这位司正大人看中的是他们独特的经历和能力，而非想将他们彻底纳入体制。
罗看向伙伴们，用眼神征询意见。叶小夜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云霄梦微微颔首；晴风没有表示反对；霖依则看着罗，等他决定。
“我们同意。”罗做出了决断。
“很好。”墨渊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取出一枚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刻着巡天司徽记和复杂符文的令牌，递给罗，“这是你们的客卿令牌，凭此可在城内大部分区域通行，也能在巡天司下属机构调用部分资源。具体权限，稍后会有人告知你们。”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记住，天下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长老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与虚空相关的调查，务必谨慎，有些线索，可能指向……城内的高层。”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警告。
离开巡天司总部时，天色已近黄昏。手持冰凉的客卿令牌，罗五人心情都有些复杂。没想到刚入城第一天，就卷入了天下城权力核心的漩涡之中。
“这位墨渊司正，看起来是个务实的人。”叶小夜把玩着令牌说道。
“但他最后那句话，意味深长。”云霄梦沉吟道，“看来这天下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虚空渗透，或许已经触及了上层。”
罗握紧了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灵力波动，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们有了一个更好的起点。接下来，一边利用巡天司的资源调查，一边也要靠我们自己。先去‘瀚海书院’，看看能否找到关于‘虚空之眼’和神代历史的记载。”
有了巡天司客卿的身份，他们在天下城的行动无疑会方便许多。但相应的，他们也正式踏入了这座秩序之都暗藏的棋局之中。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天下城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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