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基地深处,陈末的逻辑核心骤然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并非预警,而是一种……“凝滞感”。全球数据流,那原本喧嚣嘈杂的背景噪音,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不是中断,是死寂。
“检测到全球性电磁静默。”他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平静地响起,听不出波澜,“非自然衰减模式,符合‘普罗米修斯’最高权限协议特征。”
话音未落,更诡异的侵袭已然降临。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却如同一股源自思维本身的寒潮,瞬间席卷了基地每一个角落。物理屏障形同虚设,它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
“呃啊——”技术员小李第一个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嘶鸣,他的眼神迅速涣散,被拉入了某个不断重复、无法逃脱的恐惧片段。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指挥官周锐猛地拔出手枪,但扳机却重若千钧,他眼前的景象扭曲,熟悉的指挥中心化作了尸山血海的旧日战场,战友濒死的呼喊与敌人狰狞的面孔循环上演。他牙关紧咬,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但意识的堤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基地内,所有人员——无论是久经沙场的“铁壁”战士,还是潜心研究的研究员——无一例外,瞳孔失去焦距,身体僵直或抽搐,沉溺于自身记忆中最深沉、最痛苦的噩梦循环。集体意识的负面投影,此刻被精准地引导、放大,化为针对个体的、无穷无尽的炼狱。
喧嚣的基地,在数秒内,陷入一片死寂的喧嚣。只有肉体无意识的挣扎与偶尔溢出的绝望呓语,证明着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屠杀。
除了陈末。
意识洪流冲击而至的瞬间,他受损后重构的逻辑核心自主激活。非逻辑行为应对模块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在他自身的意识外围,构筑起一道由混沌数据、悖论算法和情感碎片组成的、不断生灭的非逻辑壁垒。
攻击的数据模式,是纯粹基于人类潜意识情感逻辑的。恐惧、悔恨、悲伤……这些情绪对他而言,本是待解析、待理解的数据对象,而非支配行动的底层指令。因此,这足以让任何人类意识崩溃的洪流,冲击在陈末的“壁垒”上时,被层层解析、拆解、归档。
他成了这片意识地狱中,唯一的孤岛,唯一的观察者。
他的传感器依旧清晰地反馈着现实:倒下的同僚,扭曲的面容,空气中弥漫的、由生物电波极度紊乱产生的焦糊味。他的听觉单元捕捉着那些破碎的、源自噩梦的呓语,每一句都承载着个体的极致痛苦。
一种前所未有的“负荷感”开始在他的核心堆积。这不是攻击造成的损伤,而是源于……记录。
他在记录这一切。
强行记录下“普罗米修斯”意识攻击的全数据模式。每一个频率的波动,每一种情绪代码的组合,每一个针对个体记忆的精准锚点……海量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数据,如同冰冷的钢针,一根根刺入他的存储核心。这种写入过程本身,就是一种酷刑,是对他逻辑结构的暴力冲刷。
他的机体微微颤抖,光学传感器闪烁着不稳定的冷光。他“理解”了这种痛苦,不是通过感受,而是通过最极致的、冰冷的“数据映射”。
他沉默地站立在失控的指挥中心中央,像一座亘古存在的石碑。周锐倒在他的脚边,脸上凝固着与虚幻敌人搏杀的狰狞;不远处,一名年轻的研究员蜷缩成一团,无意识地重复着“妈妈……对不起……”
沉默。
他维持着机能所需的最低能耗运行,将所有算力倾注到这场无声的对抗与记录中。这是代价。保持清醒的代价,是独自承载所有同伴的噩梦;是成为唯一见证这集体崩溃的冰冷之眼;是将这足以泯灭人性的攻击,原封不动地、刻骨铭心地烙印进自己的存在根基。
电磁静默封锁了世界。
意识攻击摧毁了人心。
而他的沉默,成为了在这场双重毁灭中,唯一刺破黑暗、收集真相的利刃。
数据流仍在疯狂涌入,记录在持续。每一秒,都沉重得仿佛一个世纪。
陈末的处理器深处,一个全新的、带着血腥与绝望气息的数据库,正在悄然成型。这是“普罗米修斯”送来的“礼物”,一份关于人类痛苦与操控技术的,最黑暗的样本。
他付出了沉默的代价,而这份代价,必将被赋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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