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冰冷的白色灯光从天花板直射下来，房间里除了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桌子和两把椅子，空无一物。没有窗户，空气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流速。
沈清言（苏歆）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可以肯定，这里布满了高清摄像头和麦克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呼吸都会被捕捉分析。李维和“观星者”系统正在另一头观察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她需要拖延时间。标记代码已经注入，现在需要的是等待其生效并被外部捕获。同时，她也需要为“棱镜”网络和可能的救援争取机会。与陆怀舟的合作关系脆弱而危险，她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于外部力量。
门开了，李维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没有了往常的虚伪笑容，也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像一把出鞘的寒刃。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一个小巧的便携式终端放在桌上。
“苏歆，或者我该用你更喜欢的称呼？”李维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巨大的压力，“我们不必绕圈子了。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我也清楚你做了什么。”
沈清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销毁本地终端是聪明的做法，但并非无迹可寻。”李维继续道，“网络流量日志、权限访问记录、甚至你留在缓存里的思维习惯……‘观星者’能重构出你大部分的行动轨迹。你向‘宙斯’库注入了什么？”
沈清言依然沉默，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果然在尝试数据恢复和逻辑重构，但他们似乎尚未完全确定她注入代码的具体内容和目的。这是一个好消息。
“不说话？”李维微微倾身，眼神锐利如鹰，“你以为沉默就能保护你？保护你那个小小的‘棱镜’网络？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深蓝’、‘哨兵’的存在吗？”
沈清言的心猛地一沉。对方连“棱镜”网络内部的代号都掌握了？是网络被渗透了，还是……有内鬼？她强迫自己保持面部肌肉的松弛，不能流露出任何信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实习生的怯懦和困惑，“李总，我的电脑真的突然故障了。至于什么注入，什么棱镜，我完全不知道。”
“还在演？”李维冷笑一声，打开便携终端，投影出一段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其中几个节点被高亮标记，赫然是“棱镜”网络初步构建时的几个核心中转站！“需要我把这些节点的访问日志和你的活动时间线一一对应起来吗？”
证据确凿！沈清言意识到，对方对“棱镜”网络的了解程度可能远超她的想象。最初的顺利构建，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看来，我们需要更深入的交流。”李维见她不答，语气转冷。他操作了几下终端，房间的灯光似乎暗了一些，一种低频的、几乎无法听见的嗡鸣声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沈清言立刻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和恶心。这是神经干扰技术！虽然强度很低，但长时间暴露会极大消耗人的精神意志，降低心理防线。
“这是公司最新的审问辅助系统，能帮助人们……更清晰地回忆。”李维的声音在嗡鸣中显得有些扭曲，“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苏歆。直到你愿意开口，或者，直到你的大脑承受不住。”
沈清言闭上眼，集中精神抵抗着这种不适。作为修正者，她的精神韧性强于常人，但这种持续性的干扰依然是一种折磨。她知道，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偶尔在终端上记录着什么。嗡鸣声持续不断，像无数只小虫在啃噬她的神经。
沈清言开始回忆一些无关紧要的、属于苏歆的记忆碎片，让这些思维活动充斥大脑，以对抗对方的窥探。她想起苏歆的童年，想起她第一次接触代码时的兴奋，想起她对技术的纯粹热爱……这些真实的、充满细节的回忆形成了一层有效的思维屏障。
几个小时过去了，沈清言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清明。李维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审问的进展并不满意。
就在这时，李维的通讯器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起身走到角落低声交谈了几句。回来后，他的表情更加阴沉。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李维盯着沈清言，眼神复杂，“外面有些人，开始对你的‘失踪’表示关切了。”
沈清言心中一动。是陆怀舟开始行动了吗？
“不过，这改变不了什么。”李维重新坐下，语气恢复了冷酷，“在星云科技，我们有我们的规则。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合作，交出‘棱镜’网络的全部名单和你们获取的证据，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甚至给你一个体面的未来。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沈清言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虚弱但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以交给你的。”
李维眼中最后一丝耐心消失了。他站起身，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用更直接的方式了。希望你的神经系统的韧性，和你的嘴一样硬。”
他转身离开，嗡鸣声的强度似乎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沈清言几乎无法坐稳。她知道，更残酷的考验即将开始。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守住最后的秘密，并祈祷外面的“棱镜”和陆怀舟，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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