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家的土坯房里。
炕桌上摆着刚温好的玉米糊糊。
林晚星裹着军大衣，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窗外的雨还在下。
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上。
陆沉舟把湿漉漉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转身从帆布包里翻出件叠得整齐的白衬衫。
“这是我早上垫在包里的。”
他把衬衫递过去。
“没湿，你换上，别着凉。”
林晚星看着那截露出的手腕。
上面还沾着泥点。
心里暖烘烘的。
“那你呢？”
“我没事，火力壮。”
陆沉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快换吧，我去外面等。”
他转身走出屋。
顺手拉上了木门。
林晚星抱着衬衫。
指尖触到布料上的体温。
脸颊忍不住发烫。
换好衬衫时。
才发现这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
袖子卷了两圈还晃荡。
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她抿着嘴笑。
刚走到炕边。
就看见陆沉舟端着盆热水进来。
“擦擦脸，能暖和点。”
他把毛巾浸在水里。
拧干后递过来。
林晚星接过毛巾。
温热的触感裹住脸颊。
驱散了不少寒意。
陆沉舟坐在炕沿上。
拿着干布擦头发。
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
落在深色工装裤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晚星看着他的侧脸。
灯光下，下颌线格外清晰。
突然想起白天推车的时候。
他弯腰帮自己拔鞋子的模样。
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她轻轻挪了挪。
肩膀悄悄靠在他胳膊上。
“今天谢谢你。”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陆沉舟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身体瞬间僵住。
过了几秒。
才慢慢抬起手。
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晚星把脸埋在他胳膊上。
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混着雨水的清新。
让人莫名安心。
“我之前还怕……”
她顿了顿。
“怕咱们找不到原料。”
“有我在，不会让工厂出事。”
陆沉舟收紧手臂。
“也不会让你出事。”
林晚星心里一热。
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老乡的声音。
“陆同志，水烧好了，要洗澡不？”
两人赶紧分开。
林晚星的脸瞬间红透。
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陆沉舟轻咳一声。
“谢谢大娘，不用了，简单擦擦就行。”
等老乡走后。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陆沉舟拿起炕桌上的供货合同。
仔细翻看着。
林晚星坐在旁边。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突然觉得。
这场意外的雨。
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明天雨要是停了。”
陆沉舟突然开口。
“咱们一早就回工厂。”
“嗯。”
林晚星点头。
“工人肯定都等着呢。”
“张婶他们会照看好工厂的。”
陆沉舟把合同收好。
“你早点睡，我在椅子上凑合一晚。”
“那怎么行。”
林晚星赶紧说。
“炕这么大，你也上来睡吧。”
陆沉舟愣了愣。
随即摆手。
“不用，我坐着就行。”
“你白天推车那么累。”
林晚星坚持。
“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她往里面挪了挪。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陆沉舟看着她真诚的眼神。
犹豫了半天。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了。”
两人躺在炕上。
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谁都没说话。
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的雨声。
过了一会儿。
林晚星轻声说。
“陆厂长，你还记得……”
“去年救你的人吗？”
陆沉舟的呼吸顿了顿。
“记得，我一直在找她。”
“要是找到了。”
林晚星的声音有些发紧。
“你会怎么报答她？”
陆沉舟沉默了几秒。
“她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
林晚星攥紧了衣角。
心里有点酸。
却还是鼓起勇气说。
“我知道她是谁。”
陆沉舟猛地转头。
眼睛里满是惊讶。
“你知道？”
“嗯。”
林晚星点头。
“是我姐姐。”
陆沉舟愣住了。
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姐姐？”
“对。”
林晚星咬了咬唇。
“她去年救了你之后。”
“怕被报复，一直没敢说。”
陆沉舟看着她。
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疑惑。
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她现在……”
“她去年冬天走了。”
林晚星的声音有些哽咽。
“生病没治好。”
陆沉舟的身体僵住。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过了好久。
才低声说。
“对不起。”
“不怪你。”
林晚星擦了擦眼角。
“她走之前还说。”
“希望你能好好的。”
陆沉舟沉默着。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像在安慰。
又像在表达歉意。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林晚星吸了吸鼻子。
“不说这个了，你早点睡吧。”
陆沉舟点了点头。
却没闭上眼睛。
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晚星侧躺着。
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慢慢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
林晚星就醒了。
雨已经停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陆沉舟已经起来了。
正站在院子里跟老乡说话。
她赶紧起身。
叠好被子。
走出屋时。
陆沉舟正好回头。
看到她。
嘴角忍不住上扬。
“醒了？早饭快好了。”
林晚星点头。
走到他身边。
老乡笑着说。
“你们俩真是般配。”
林晚星的脸瞬间红了。
赶紧低下头。
陆沉舟轻咳一声。
“大娘，您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
老乡笑着说。
“陆同志人好，林姑娘又勤快。”
“以后肯定是好日子。”
林晚星的心跳更快了。
赶紧转移话题。
“大娘，早饭好了吗？我们得早点回工厂。”
“快了快了，这就端出来。”
老乡转身走进厨房。
陆沉舟看着林晚星泛红的耳朵。
忍不住笑了。
“别听大娘瞎说。”
“嗯。”
林晚星点头。
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早饭很简单。
玉米糊糊配咸菜。
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老乡把馒头往两人手里塞。
“路上吃，别饿着。”
“谢谢大娘。”
林晚星接过馒头。
心里暖暖的。
吃完早饭。
两人跟老乡告别。
坐上卡车往工厂赶。
路上。
陆沉舟突然开口。
“你姐姐的事。”
“我不会忘的。”
林晚星转头看他。
“我会替她。”
陆沉舟看着她的眼睛。
“好好照顾你。”
林晚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
突然觉得。
未来好像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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