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磬看着周围自动避开的虫瘴，若有所思道，“老爷，道长养的这些虫子总感觉有些怪异，貌似不是寻常品种。”
李幽虎神识早就探过虫瘴，自然知道金磬所说的问题。
“是师尊培育的异种，其中各种虫类不下三千，各有用处外人难知。”
第一次见到虫瘴时，李幽虎还没往心里去。
随着修为逐渐增长、对虫瘴看得越发透彻，李幽虎心中越发感慨冥洞道长之强。
“百里虫瘴，聚时天暗无光，散时无所阻隔。即便是神识落入虫瘴之内，所探范围也十不存一，端是好手段。”
“师尊别的手段不论，就此虫瘴一物，困我如同喝水般简单。”
当然李幽虎说的保守了些，只说困不说杀，换其他藏海境武者来，多半要死在里边的。
靛玉和黄嘴儿没意识到身边灰乎乎的虫瘴有那么厉害，听见李幽虎感慨，二人下意识朝着李幽虎靠近。
李幽虎呵呵一笑，揉了揉靛玉脑袋，领着二人慢慢走入道观之内，距离大殿越来越近。
冥洞道长坐于高台蒲团之上，手持书卷一册，朝着殿中弟子缓缓道，“庭前植宝树，日日勤浇水，华叶荫石路，灵果入谁嘴？”
阵阵传道声传来，李幽虎闻后不由在窗外驻足，仔细咀嚼话中深意。
冥洞道长扫过殿中众人，忽略后两排坐在灰色蒲团上的弟子，最后目光停在虎妖身上，“元啸。”
虎妖元啸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师尊！”
冥洞道长点点头，“我且问你，灵果入谁嘴？”
昨夜几个新入门的弟子请客，灌了元啸几坛上好的酒水。
元啸一夜醉到天亮，今日坐在殿中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什么宝树灵果的，压根没听懂。
“灵果、灵果入我嘴。”
冥洞道长又问道，“为何入你嘴？”
元啸挠挠头，“这......树是我种的，水是我浇的，自然入我嘴。”
冥洞道长追问道，“除了你以外，入谁嘴？”
元啸眼珠一瞪，“除了我谁能吃到？自然都是入我嘴的。”
冥洞道长笑了笑道，“好，你且坐下。”
元啸见师尊脸上带笑，自觉答对了，当即冲殿内众人仰首挺胸，得意不已。
却听冥洞道长又点一人法号，“元角，你来说说，灵果还应入谁嘴？”
元角摇头晃脑道，“日日勤浇水，灵果我来摘，摘了我不吃，都送给师尊。定是入师尊嘴的！”
元啸听后伸手轻轻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坏了坏了，怎么忘了这茬了！
好你个元角，平日看起来眉清目秀的，竟如此会拍马屁！
岂不是显得我元啸只顾自己，不尊恩师了？！
殿中弟子方才还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听见元角所答，均是醒悟过来，连连附和。
“对对，元角师兄说的跟我想的一样，既然是种宝树，结灵果，怎么不先给师尊尝尝？”
“不错，后山灵果熟了，待我明日去采些给师尊尝尝。”
“笨，师尊都说了，要日日勤浇水，后山灵果是你种的吗？如何显得你心诚？”
“这......”
冥洞道长笑道，“好好，你也坐。换元睿说说看。”
元睿站起身来，皱眉想了半天，迟疑道，“宝树我所植，灵果我所期。若有人来问，出价不能低。”
“弟子认为，谁需要这灵果，这灵果自然就会到谁嘴里，但白给不行，得拿东西换的。”
冥洞道长伸手捋了捋额下长须，打趣道，“你个小狐狸倒是会算，不吃亏的。”
元睿连忙补充道，“但师尊想吃肯定不能要钱，弟子巴不得都送给师尊吃呢！”
当拍马屁成了风尚，没一个弟子是无辜的。
冥洞道长让元睿坐下，又出声询问殿中弟子可有不同答案。
见众人无新解，冥洞道长挥了挥手中枯枝，“元幽难得来一趟，带着你那童子和闺女进来吧。”
李幽虎整了整衣衫，迈步走入殿门，朝着众人行礼道，“弟子元幽见过师尊。”
“见过诸位师弟师妹。”
冥洞道长手中枯枝朝着第一批蒲团处一点，第四蒲团边上又多出两个小蒲团来。
“过去坐吧。”
这相当于是默许了二人旁听生的资格了。
李幽虎伸手戳了戳黄嘴儿和靛玉，“还不谢过师尊？”
黄嘴儿和靛玉连忙弯腰行礼，“多谢冥洞道长。”
冥洞道长神识扫过二人，点点头道，“你二人跟着元幽，进步颇多。”
“须知修为境界虽重要，但最难得的是心境和眼界，这两点元幽做的不错，你二人多加学习。”
待李幽虎领着黄嘴儿和靛玉坐好，冥洞道长出声点了李幽虎的名。
“元幽，我见你方才在窗外若有所思，你来说说，灵果入谁嘴？”
李幽虎起身拱手，斟酌道，“弟子驽钝，觉得方才各位师弟所言皆对，各有各论。”
冥洞道长道，“好你个元幽，半年不见倒是会和稀泥了。说重点，你如何看？”
李幽虎道，“树能生果，人能植树。想来这人种树之初，也是从灵果中得来的核吧？”
“依弟子所见，除了给种树浇水之人外，还应给求果种树之人。”
“宝树生灵果，摘之以植新。寻因先寻果，得果亦得因。”
冥洞道长闻言沉默片刻，点头道，“先种树后得果，先得果后种树......”
“善。”
让李幽虎坐下，冥洞道长继续讲道。
一场道讲下来，隔座元睿翻来覆去打量了李幽虎十几次，让李幽虎都怀疑这姑娘有事找自己了。
他人不明白冥洞道长最终一个善字含金量，元睿却再清楚不过。
跟着师尊四十多年，元睿从冥洞道长嘴里听到的善字不过一掌之数。
也就是蒲团只有五排，若是前边再加一排的话，李幽虎凭借这个善字，怕是能直接挪过去。
待今日传道结束，冥洞道长遣散众人，将李幽虎和元睿请到书房中稍坐。
“元睿去将今年新采的灵茶取来，再去后院采些樱桃，招待两位小朋友。”
可笑黄嘴儿五十岁了，竟跟着靛玉作伴成了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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