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司长那个老东西对外一直都是宣扬灵婴是奉献于神明的贡品，是与神明沟通的重要渠道。他说，正是因为如此，神明才会将被十二部族首领独吞的神力化作漫天光斑灵力给予每一位公民。
可如果当年仪式所用的是死胎，那这样的祭祀难道不是一场邪术？
以邪术与神明沟通？疯了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如果那孩子当年是死胎的话，又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呢？起死回生？”文谦安问。
“白铭，你没有将那本手札带出禁书区吧？”钟云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问。
白铭摇头：“没有。保险起见，我抄录了一份重要片段。”
“很好。”钟云深呼吸一口气，说道，“目前还能继续留在天灵调查的只有你了，万事都得小心。”
缪姬看上去心情十分沮丧，“我们如今就算知道老家伙在骗人，也拿不出证据，下一步又该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能解开神明遗骸的秘密，打通与地荒的通道唤醒两位姐姐，说不定一切都能知晓了。”钟云明白如今的情形每走一步都是在司长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如果能得到更加重磅的资料，或许便能一举拉司长下水。
那老家伙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也该挪挪地方了！
何珝听得正起劲，感觉屁股底下的石椅似乎有了变化。待她站起身一看，周遭的一切都化为了黑灰色的飘烟。就像有人在干净的水中滴入一滴浓墨，又将其搅匀。
这些烟漫无目的地飘散，又重新组合凝聚，如画般形成了一个新的场景。
与其说房间，不如说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室。
地下室本就矮小，浑浊不堪的污水中还立着一个巨大的圆柱。伴随着圆柱上传来的铁链声响，何珝才发现上面竟然绑着一个人。
那人显然已经在折磨下虚弱无比，连面色都带着一股惨白，原本乌黑的头发也都一缕一缕挂在肩头，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地看不出原样。
“是你……”那人费力地抬起灰色的瞳孔，朝何珝所站的位置看来。
何珝一愣，还以为这人是在与自己说话。正当她诧异回忆里的人为何能与自己说话时，身后传来的声音解答了这个疑惑。
白铭提着一个油灯站在何珝身后不到三十厘米的位置，看到污水池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即不顾脏污，几步跨越到圆柱旁边费力地拉扯起锁链。
“解不开的，别白费力气了。”被捆着的人淡淡说道。
白铭仍不肯放弃，指尖凝聚法术试了好几次，无果，才终于无力地放下手。他看向面前被折磨得没有人样的男子，眉头一皱，“戚大哥，您……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找了您好久！”
戚？莫非这人是当年与钟云师傅一起被称做天灵十二圣子之一的戚牧边？何珝在脑内思索着。印象中，在她刚随钟云到初月科时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的钟云很激动，一边说着“找到了？”一边又是不敢置信地“啊？”。
那一天，初月科下起了大雨，钟云站在走廊看了一整天的雨。
戚牧边气若游丝，缓缓说道：“我找到了凌桓的遗骸……”
“什么？他不是在与魔婴的对抗中死亡，尸骨无存吗？”白铭大惊。
“呵……”戚牧边轻笑出声，“你以为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的人是谁？白铭，这里很危险，那个老家伙随时会回来。”
白铭咬牙，说道：“他回不来的。钟云收养了魔婴，给那孩子取名卫槐绛。老家伙怕那孩子的力量，特意设下禁制。今日，那孩子在神阙失控，老家伙正为这事发愁。要不是如此，我怎能得空溜进老家伙的私人别墅，又怎么会在他家发现一条通往圣殿的密道。戚大哥，原来您竟然一直在大家身边。”
“你先，你先听我说……”戚牧边的声音听起来又弱了几分，“凌桓一定是发现了老家伙的秘密才被从背后下的黑手，遗骸就藏在圣殿中央的雕像之中……”
白铭点头：“您是希望我们好好安葬凌大哥是吗？放心，一会把您救出去我立马去办！”
戚牧边灰白的眼瞳死死盯着白铭，说：“不，你需要将此事尽快告知给钟云。”
“为什么？”白铭有些不理解。
其实就算戚牧边不这么说，他也一定会联合其它圣子一同动手。司长灵力深不可测，仅凭他一人想抢夺凌桓遗骸简直天方夜谭。
“那孩子，不是在钟云手里吗？”戚牧边轻轻一笑，“老家伙的永生梦，是绝对完不成的。”
看见戚牧边的笑容，白铭沉默了一会，又动手企图扯坏束缚他的锁链。
“没有用的，白铭。这锁链是术法炼成，暂时凭借我们无法摧毁。”戚牧边看着圣子当中年龄最小的白铭，安慰道。
白铭垂着脑袋，似乎有点沮丧，“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苦……”
“来，孩子，过来。”戚牧边说。
白铭乖乖靠了过去，戚牧边艰难地扯着手腕上的锁链，在白铭脑袋上落下轻拍。
天灵引以为傲的十二圣子中，白铭是最后被圣殿选中的孩子，也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位。但同时，其学识能力不输于任何一名圣子。但在大家眼里，白铭永远是他们最喜爱的弟弟。
头顶熟悉的触摸让白铭鼻尖一酸，握紧了拳头问：“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卫槐绛和老家伙的美梦有什么联系？”
“那孩子是一把钥匙，足以解开扎根于神阙之中神明遗骸里的所有秘密。同时，她也是容器，神明遗留下的力量只能由她容纳。”戚牧边说，“老家伙想要独享所有灵力，以达到与天同寿。他对力量的追求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所有人都将成为他的盘中餐。”
白铭眉头一皱：“所以你希望由卫槐绛来继承神明遗骸的力量同老家伙抗衡？你疯了？搞不好她会进行第二次灭世的！”
戚牧边嘿嘿一笑：“这不是有钟云吗？她会有办法让那孩子成为一名真正的‘人’。一旦拥有了情感，行为就会收到束缚。她，是我们通往新世界的唯一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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