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势感觉自己已经淡淡地走了一会儿。
但他还不能走。
沈从星在黎书雪已然恢复的心口打量了一下后，随即嗤笑道，“哥哥都在这里，我当然在这里。”
“你，你不是…”
说到这，黎书雪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原来你也是假死，你们还真是手段通天啊，所以…你早就知道沈势是异化者了，对吗？”
“当然。”沈从星眸光淡漠。
“沈势，你让我感觉我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黎书雪凝望着缄默不语的沈势，声音很轻，“为什么要把我救回来呢？”
“还能因为什么？你好歹是个序列者，就这么简单。”沈从星毫不客气地代替沈势回答道。
黎书雪目光挪到沈从星脸上，“你作为方块A，作为调查部门组长，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所做事情的严重性吗？”
“严重性？”
沈从星语气冷淡，“你说说有多严重，死吗？还是说我该懦弱到用自杀来逃避？”
“是，我没你那么强。”
黎书雪想了想，又反驳道，“不，我觉得我挺厉害的了，我出色地完成了我的任务，所以你没有资格说我懦弱。”
“出色？你把异化者认成序列者还好意思说自己的任务出色？”
沈从星嘴角翘起的弧度嘲讽，言辞一如既往锋利，“光是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好笑呢，你光是这一项任务就已经给调查部门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但这些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你现在要明白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更加没有资格对我所做的任何事情指手画脚。”
黎书雪身形一晃，本就病态的面色更加煞白了几分。
她心中自嘲：自己怎么敢和调查部门脾气最古怪的方块A犟嘴？要知道就连于烬都说不过她。
“别吵了。”
听着两人针锋相对的尖锐语气，沈势一时间只感觉头大如斗，“黎书雪，你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黎书雪咬着唇，摇头，“没，没事…我只是上来看看罢了。”
沈势叹了口气，“还是如同我之前所说的一样，你冷静下来再考虑。”
黎书雪其实想说。
她没有地方可去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她现在对于一切都很未知茫然。
但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沈从星见黎书雪这副迷茫委屈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她复刻了沈势的异化状态。
越想心中那股无名火烧得越旺。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高大粗犷的男人背影。
那人从启明市四十层的高楼翻进来后，在老师面前含含糊糊地说什么，复刻了我的异化状态，这辈子就不准复刻别人的了…
还一直在那咄咄逼人地质问老师，问王血的异化状态是不是比她之前用过的都好。
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很小，从门缝里惊恐地看了那么一眼。
但那一幕，那些话依旧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什么这辈子，哥哥根本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所以那人即便是哥哥父亲，她也一直称呼他为上代王血。
沈从星平复呼吸，掐断了这段让她讨厌至极的回忆，“你看她这副表情，像是冷静下来就能想出办法的样子吗？”
沈势哑然。
黎书雪更是不想再和沈从星争辩一句，她累了，也说不过。
沈从星见沈势一直不说话，心中忽然一紧。
完了，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盛气凌人？
沈从星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
半晌后，她悠悠开口，语气轻柔了不少，“哥哥，你先出去吧。”
“啊？”沈势怔愣了一下，他没明白星星的语气怎么突然变了，明明上一秒还很生气来着。
“啊什么啊？”
沈从星走过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我的意思是，我来想办法，至少序列者这边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操心。”
沈势噢了声，转身之时，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什么意思？星星难道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也是，她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沈势紧抿唇角，毕竟自己才惹了星星不开心，不行，今天得想办法哄哄她。
等到沈势离开房间后，沈从星不紧不慢地坐到沙发旁，微微抬起下颌示意，“黑桃J，坐。”
黎书雪缓缓挪动脚步，坐到沈从星对面，“叫我名字就好了，不用再叫我黑桃J。”
“那我直接和你挑明现状吧，黎书雪。”
望着女孩那双清媚动人的眼眸，黎书雪一瞬间甚至有些恍惚。
她忽然想起了沈从星叫她书雪姐的时候。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但又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沈从星单刀直入地说，“你的个人能力确实不错，但遗憾的是，你持有的是位列前十的序列，他们对于持有前十序列的人要求非常严苛，而你显然不过关。”
黎书雪垂眸望着桌面上那把手枪，没说话。
“我知道你无路可走，就算你愿意再次回到调查部门，但这边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在月亮眼皮子底下，或许比我预计的还要更快，他们的效率，和榕城调查部门天差地别。”
沈从星身体前倾，手托着脸，“所以，光是你把王血错认为【洞悉】持有者这一件事，就足够你被剥夺序列。”
“王血？”黎书雪皱眉，抬起头看她，“王血是什么？”
沈从星淡淡开口，“你可以理解为，之前榕城调查部门为什么可以嘻嘻哈哈地过日子，就是因为王血没有出现，不，榕城应该算得上是最和平的了，毕竟连纯血都只有一个呢。”
黎书雪攥紧衣角，指节略微发白，“那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打破规则，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沈从星深深地看她一眼，起身，凝望着窗外平静地说：“当然，你可以选择现在就立刻去死，没人会拦着你，也不会有人因为你的死亡可惜。”
虽说沈从星这番话说得很毒辣，但黎书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我可以留在这里，是吗？”她问。
沈从星扬起眉头，回头诧异地看她，“你脸皮还挺厚的。”
“在你这种人面前要脸有用吗？”
黎书雪神情寡淡地说：“你和沈势的性格，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从星笑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黎书雪又沉默了，她目光落到女孩脖颈上毫不遮掩的红痕后，瞳孔一震。
想起两人方才略显异常的亲昵举动，她艰涩开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是家人。”沈从星唇角勾起，“也是恋人。”
黎书雪大脑瞬间化作一片空白，身体在极度震惊中显得僵硬无比。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沈从星房间的了。
她呆滞地站在二楼走廊，难以接受自己听到的事实。
沈势和沈从星，哥哥和妹妹，序列者…和异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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