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京州市光明区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得刺眼。
蔡成功，像一条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坐在铁椅子上。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是，被上千名工人，簇拥在中央的“英雄”。
而现在，他却成了，被那些愤怒的工人，亲手扭送到派出所的“骗子”、“煽动者”、“破坏生产秩序的犯罪嫌疑人”！
派出所的所长，亲自审了他半宿。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
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民事纠纷，批评教育，罚点款，就能出去。
往大了说，就是“聚众扰乱社会秩序”，够他，喝一壶的了。
而，事情的大小，全凭，一个人的一句话。
山水集团的董事长——高小琴。
就在蔡成功，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的时候。
审讯室的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穿着山水集团法务部制服的律师，走了进来。
他，将一份文件，和一支录音笔，放在了蔡成功的面前。
“蔡总，”律师的语气，很客气，但眼神，却很冰冷，“我们高总，让我，给您带句话。”
“她说，之前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
“甚至，看在，您也曾为大风厂，出过力的份上，我们山水集团，还愿意，收购您手中，那已经变成废纸的股份，让您，不至于，血本无归。”
听到这话，蔡成功的眼中，瞬间，就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向他，抛出橄榄枝了！
“但是……”律师的话锋，一转。
“我们高总，也有一个条件。”
“她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您出的主意？”
“是谁，教唆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把矛头，引向我们山水集团的？”
蔡成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侯亮平。
但他，不敢说。
出卖一个，普通人，和出卖一个，省反贪局的局长，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蔡成功，开始装傻，“没人教唆我，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律师闻言，笑了。
他，按下了，手中那支录音笔的播放键。
一个，平静，而又充满了，魔鬼般洞察力的男人的声音，从录音笔里，缓缓地，传了出来。
“蔡成功。”
“别装了。”
“三天前，下午两点一刻，京州市‘静心茶馆’，二楼‘竹’字包厢。”
“你，和你的发小，我们汉东省，新上任的反贪局局长，侯亮平同志，‘相谈甚欢’啊。”
“他，教你，如何，将民事纠-纷，升级为刑事案件。”
“教你，如何，煽动工人，去围堵省委。”
“教你，如何，将矛头，对准，所谓的‘官商勾结’。”
“我说的，对吗？”
轰——！！！！
当听到，这段，仿佛是亲眼所见般的、精准到了时间和地点的“复述”时！
蔡成功，整个人，都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中了！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足以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用一种，看鬼般的眼神，惊骇欲绝地，看着那支，还在播放着声音的录音笔！
他想不通！
他打破脑袋也想不通！
那天下午，他和侯亮平的密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连陈海，都不知道！
而这个，神秘的男人，竟然，连他们谈话的每一个细节，都，一清二楚？！
他……他到底是谁？！
他，难道是神仙吗？！
“你……你……”蔡成功的牙齿，都在打颤。
“我们老板，让我告诉你。”律师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侯亮平，能给你的，我们，能给你十倍。”
“侯亮平，保不住你的，我们，也能保你。”
“但是，如果你，选错了队。”
“那么，我们，也有一百种，合法的手段，让你，和你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宝贝儿子，在汉东，彻底地，消失。”
威胁！
赤裸裸的，却又，无比有效的威胁！
蔡成功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地，击溃了！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一边，是，一个，虽然是反贪局长，但，却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的，“落水狗”侯亮平。
另一边，是，一个，能量通天，手段狠辣，仿佛，无所不知的，神秘“大神”。
这道选择题，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蔡成功，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刺！
他，将侯亮平，是如何找到他，如何教唆他，如何，一步一步地，引导他去对付山水集团的整个过程，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底朝天！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
他，还主动，交出了一个，连祁同伟，都意想不到的……“投名状”！
“我……我这里，有录音！”
蔡成功，哆哆嗦嗦地，从自己那双臭袜子的夹层里，摸出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
“我……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留一手。”
“那天，跟侯亮平见面的时候，我，偷偷地，把他教唆我的话，都给，录下来了！”
律师看着那支录音笔，眼中，闪过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赞许和……怜悯。
他知道。
这个蔡成功，虽然是个小人。
但，也确实，是个“聪明”的小人。
只可惜，他惹上的，是一个，他，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的……存在。
……
当天深夜。
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办公室。
祁同伟，正静静地，听着那支，由蔡成功“主动上缴”的录音笔里，传出来的声音。
里面，侯亮平那充满了“正义感”和“煽动性”的话语，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可笑。
“……你要，把矛头，精准地，对准，山水集团背后，那个，看不见的人！”
“……只有，把事情，闹大了！你，才能，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主动！”
听完录音，祁同伟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
自己，终于，拿到了，一张，足以，让侯亮平，万劫不复的……王牌！
一个，堂堂的省反贪局局-长，竟然，知法犯法，教唆群众，聚众闹事，还，恶意构陷，打击报复！
这份录音，一旦，被公之于众。
别说是他侯亮平了。
就算是，他背后的钟家，和他未来的岳父，都保不住他！
“先生，我们，现在，就把这份录音，交给省纪委吗？”
电话那头，传来高小琴那充满了快意的声音。
“不。”
祁同伟，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眼神，变得无比的深邃。
“这张牌，威力太大。”
“要用，就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用在，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那一刻。”
他，不急。
他，要等。
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等，侯亮平，自己，跳进那个，由他，亲手为他挖掘的、更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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