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夏灼阳提议搞“试点”，选择加文，只是让西蒙觉得他是个不懂行的软脚虾。
那么现在，“信息网络”这四个字，狠狠地砸在了西蒙的天灵盖上！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套系统的可怕之处！
高效的通讯？
统一的数据中心？
这他妈哪里是提高效率的工具！这分明是一张从上到下，能将所有权力都牢牢锁死在救世堂，锁死在尼根……不！是锁死在尼根和这个“红隼”手里的天罗地网！
一旦这个网络建成，他西蒙在外面搞的那些小动作，私藏的物资，虚报的人数，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将不再是一方诸侯！
他会变成一个被绳子拴住的狗！一个随时可以被查看数据，然后决定是赏一根骨头，还是直接宰了的……畜生！
不行！
绝对不行！
“我反对！”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他。
尼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西蒙，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杀气，再次弥漫开来。
“你……说什么？”尼根一字一顿地问。
西蒙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站起来，指着夏灼阳，眼睛赤红。
“尼根！你被这个小白脸给骗了！”
“什么狗屁信息网络！我们是救世军！我们靠的是枪！是拳头！是让那些杂种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吓得尿裤子！”
“我们不需要变成一群躲在屋子里，对着什么破机器敲来敲去的娘炮！”
他转向其他头目，煽动道：“你们也想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拴着吗？！你们也想让自己辛辛苦苦搞来的东西，被别人在小本本上记下来，然后决定你的死活吗？！”
一些头脑简单，或者和西蒙一样有私心的头目，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西蒙的话，虽然粗鄙，但确实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自由自在当土皇帝，谁愿意头上多一个“紧箍咒”？
看到气氛的变化，西蒙心中一喜，他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
他再次看向尼根，语气稍微放缓。
“尼根，我的老大。你的威严，来源于你手中的露西尔，来源于我们这些能为你踏平一切的兄弟！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数据’！”
“这小子，是在动摇我们的根本！他想把你变成一个离了他就什么都干不了的瞎子！聋子！”
不得不说，西蒙的直觉，精准得可怕。
他几乎一语道破了夏灼阳的最终目的。
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尼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盯着西蒙，没有说话。
他在思考。
西蒙的这番话，确实有煽动性。
就在这时，夏灼阳笑了。
他轻轻地鼓了鼓掌。
“啪。”
“啪。”
“啪。”
清脆的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西蒙，说得真好。”夏灼阳微笑着说道，仿佛刚才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他。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
所有人都懵了。
这家伙……不反驳？还夸上了？
西蒙也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被堵了回去。
夏灼阳不紧不慢地走到会议室中央，环视众人。
“西蒙说，我们靠的是枪，是拳头，是暴力。这一点，我完全同意。”
“暴力，是秩序的基础。没有强大的武力，一切文明都是空谈。”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请问各位，更锋利的枪，更硬的拳头，你们想不想要？”
“什么意思？”一个头目下意识地问。
“有了信息网络，我们的侦察兵，可以实时将几十公里外行尸群的动向，传回指挥部。我们可以提前设伏，用最小的代价，全歼它们！这算不算更硬的拳头？”
“有了信息网络，我们的补给车队，可以根据实时路况，避开所有危险。我们的每一次出征，都能精确计算弹药和油料的消耗，再也不会出现弹尽粮绝的窘境！这算不算更锋利的枪？”
“有了信息网络，我们可以将所有社区的生产数据进行整合分析，知道哪里缺粮食，哪里缺药品，哪里缺弹药，然后进行最高效的调配！让整个救世军，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一样运转起来！”
夏灼阳的声音越来越响，充满了激情和力量。
“这，不是要把大家变成娘炮！”
“这是要给我们这头猛虎，插上名为‘信息’的翅膀！让我们可以飞得更高，看得更远，杀得更准！”
“西蒙，你告诉我，这样的力量，你……不想要吗？”
一番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头目，此刻的眼神，已经从迟疑，变成了狂热！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他妈……太牛逼了！
西蒙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种属于街头混混的煽动技巧，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的把戏。
对方根本不跟你争论动机，不跟你辩论对错。
他直接告诉你，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实实在在的，无法拒绝的好处！
“够了！”
尼根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怒火。
兴奋，是针对夏灼阳的。
怒火，是针对西蒙的。
他走到西蒙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西蒙，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也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红隼的话，就是我的话。”
“如果你再敢质疑他，再敢煽动任何人反对我的决定……”
尼根没有说下去，但他眼神里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西蒙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知道，尼根是认真的。
他如果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露西尔可能就会亲吻他的脑袋。
“我……知道了，老大。”西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很好。”尼根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随即转身，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摇滚巨星。
“红隼！继续！告诉我，第一步该怎么做！”
夏灼阳心中冷笑。
西蒙，你的死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他面向尼根，恭敬地说道：“第一步，我们需要在救世堂，建立一个‘指挥与控制中心’，作为整个信息网络的大脑。”
“然后，为我们选定的试点单位——加文的卫星哨所，全面铺设通讯设备。”
“我将亲自带队，前往卫星哨所，进行设备的安装、调试，以及对加文团队的培训。”
“我需要绝对的授权，在我进行试点工作的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干涉。”
“没问题！”尼根大手一挥，“我给你这个授权！”
“谁敢他妈的干扰我的‘翅膀’起飞，我就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会议结束了。
尼根兴奋地搂着夏灼阳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指挥中心”该建在哪里，要搞多大，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未来。
所有头目都恭敬地跟在后面。
加文走在最前面，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骄傲。
而西蒙，则落在了最后。
他怨毒地看着夏灼阳的背影，
他悄悄地，对着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来自另一个哨所的头目，做了一个极其隐晦的手势。
那是一个用拇指，轻轻划过自己脖子的动作。
那个头目，微微地点了点头。
夏灼阳虽然背对着他，但眼角的余光，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西蒙。
你的表演，也该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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