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多普勒效应的计算，如果信号源以超光速移动，我们接收到的频率将会发生蓝移，这意味着，我们或许可以捕捉到来自仙女座星系尚未衰减的文明信号，当然，这需要一个功率更强大的天线阵列和一台用于傅里叶变换的超级计算机……”
他一边干活，一边神经质地碎碎念。
林疏月、安德莉亚和亚伯拉罕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咳。”亚伯拉罕重重地咳了一声。
尤金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滴滚烫的焊锡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
他抬起头，扶了扶护目镜，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惊讶和心虚的表情。
“啊，林医生，安德莉亚……你们的到来，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在开箱之前，我完全无法预测其存在的概率。”
尤金站起身，用一种学究式的腔调说。
“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天才。”安德莉亚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尤金的眼神里闪过慌乱，“去哪里？我目前的研究正处于关键阶段，中断实验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带你和你的‘聪明才智’去拯救世界。”亚伯拉罕没好气地说。
尤金推了推眼镜，看着林疏月。
“我需要确认任务的优先级和潜在风险。根据我的分析，长途迁移的风险系数高达百分之七十三点四，而我在监狱这个稳定环境中，更能发挥我的智力优势，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做出……”
“闭嘴。”林疏月打断了他，“亚历山大有独立的房间，有干净的床，有钢琴和吉他，还有藏书丰富的图书馆。”
尤金的眼睛瞬间亮了。
“图书馆？藏书量有多少？分类是杜威十进制还是国会图书馆分类法？”
“去了你就知道了。”林疏月说，“而且，那里需要你建造一个可持续的净水和电力系统。这是个真正的挑战，而不是让你在这里修理发电机。”
“……成交。”尤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为了人类文明的火种，我愿意承担这份风险。”
“德行。”亚伯拉罕翻了个白眼。
解决了尤金的问题，接下来就是监狱的防守安排。
“这里你们几个行吗？”林疏月问亚伯拉罕。
“放心。”亚伯拉罕拍着胸脯，“有我和罗西塔，还有泰尔西、t仔他们，再加上莫尔那个虽然讨人厌但很能打的家伙，守住这里不成问题。我们甚至还能抽空去外面搜集点物资。”
林疏月点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吉和其他几个自愿留守在监狱的人。
“好，那就这么定了。”林疏月做出决定，“我们休整一晚，明天带上尤金出发。亚伯拉罕，监狱就交给你了。保持通讯，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们。”
“明白。”亚伯拉罕的回答铿锵有力。
夜幕降临，监狱里透着一股与亚历山大截然不同的粗犷气息。
没有柔软的床铺和精致的晚餐，只有冰冷的铁栏杆和简单的罐头食品。
但对林疏月一行人来说，这里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实感。
事情敲定，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达里尔没有回分配给他的牢房，而是径直走向了监狱的另一头。
莫尔的“单间”里，他正坐在一张小破桌前，借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仔细擦拭着他手臂上的金属利刃。刀刃反射着冰冷的光，映出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怎么，在那边的小白脸床上睡不惯，想回来跟你哥挤挤？”
达里尔在他对面坐下，沉默地看着他。
“我们明天走。”
“嗯哼。”莫尔继续擦着刀，发出“沙沙”的轻响，“带上那个顶着鸡窝头的蠢货？”
“我们需要他。”达里尔的声音很低，“亚历山大的墙需要加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莫尔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后，他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大笑。
“哈！去哪？去你们那个娃娃屋？有草坪，有路灯，还有他妈的读书会？”他用刀尖指了指达里尔，“别开玩笑了，老弟。那种地方，会把一个男人变成娘们。”
达里尔皱起了眉，没说话。
莫尔的笑容收敛了些，他身体前倾，凑近了达里尔。
“你留下怎么样？”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你，还有我，迪克森兄弟。就像以前一样。凭我们俩，再加上亚伯拉罕那个红毛猩猩，我们能把这里变成一个真正的王国，而不是他妈的幼儿园。”
达里尔的视线越过莫尔的肩膀，望向牢房外漆黑的走廊。
他想起了亚历山大的街道，想起了瑞克坚定的背影，也想起了林疏月的侧脸，想起了卡罗尔温和的笑和格伦守住的人性。
那里有争吵，有算计，有血腥。
但那里，也有他认可的同伴。
“他们需要我。”达里尔收回目光，看着莫尔，简单又直接地说道。
莫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达里尔，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裂痕。
几秒钟后，一道难看的、扭曲的笑容在他嘴边咧开。
“‘他们需要我’。”他模仿着达里尔的语气，充满了嘲讽，“瞧瞧你，我亲爱的弟弟。变成了瑞克警长的一条好狗，让他指东，你就不敢往西。”
他伸出手，用力戳了戳达里尔的胸口。
“那地方不适合我，更不适合一个迪克森。那里的安逸会磨掉你的爪子，让你忘了怎么打猎。”
达里尔没有躲，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莫尔戳了几下，觉得没趣，烦躁地收回了手。
他靠回椅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泄气。
“行了，滚吧。”他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去你的天堂享福吧。去跟你的新家人们玩过家家。”
他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口，背对着达里尔。
“不过你给老子记清楚了，谁才是你唯一的家人。”
莫尔转过身，一把抓住达里尔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要是想你哥了，就他妈的滚回来看我！”他恶狠狠地说道，“或者……哼，等老子闲得蛋疼了，就去你那个小破社区住几天。我倒要看看，你那些穿干净衣服的新朋友，知不知道怎么伺候一个真正的迪克森！”
说完，他松开手，把达里尔往外一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牢房的铁门。
达里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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