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莉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安心。
这就是肖恩，他的关心，永远包裹在最坚硬、最粗暴的外壳之下。
最让人头疼的是莫尔。
这个混球，似乎把这场婚礼当成了一场狂欢派对。
他不知道从谁的储物柜里“借”来一瓶烈酒，逢人就想灌一口，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些关于新婚之夜的荤段子。
他晃到达里尔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我说，老弟，你什么时候也找一个？我看那个小医生就不错，屁股够翘，够劲！”
“闭嘴。”达里尔头也不抬，声音冷若冰霜。
莫尔自讨了个没趣，又晃悠到萨沙和泰尔丝那边。
萨沙因为鲍勃的事，心情一直很差，冷着脸不想理他。
莫尔却不识趣地凑过去，对着萨沙说：“我说妹子，别整天哭丧着脸嘛。你看人家都要结婚了，你那个酒鬼医生朋友呢？腿好了没？要不要我给他送瓶酒庆祝一下？”
“滚开！”萨沙猛地站起来，怒视着莫尔，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泰尔丝赶紧拉住自己的妹妹，低声劝慰着。
另一边，被隔离治疗的鲍勃，正一个人坐在医务室的窗边，远远地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象。他的腿还打着石膏，脸上满是落寞与懊悔。
他能听到外面的笑声和音乐声，那一切都像是在嘲讽他的愚蠢和自私。
林疏月端着一份晚餐和换洗的药品走进来，将餐盘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鲍勃的声音很沙哑。
“那就好好活着。”林疏月一边利落地给他检查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外面在庆祝，因为格伦和玛姬让我们相信，即使在这样的世界里，也还有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的东西。而你，鲍勃，你得找到那个让你值得奋斗的东西，不是一瓶酒，而是比你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鲍勃沉默了，他看着窗外那对正在接受众人祝福的新人，眼神复杂。
安德莉亚和伍德伯里来的凯伦站在一起，轻声交谈着。
阿吉、麦克斯那群人站在一起，这些曾经分属不同阵营的男人们，此刻正笨拙地交流着，分享着为数不多的香烟。
塔拉和她的姐姐莉莉带着小梅根，坐在最前排。塔拉激动得脸颊通红，她一会儿看看玛姬，一会儿又回头看看人群里的林疏月，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哦”、“太酷了”的感叹。
莉莉则安静许多，她紧紧抱着女儿，看着眼前这幅和平安宁的景象，眼中有泪光闪动。
对她们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卡尔和索菲亚、帕特里克几个半大的孩子站在一起。卡尔努力挺直了小小的胸膛，学着肖恩的样子，一脸严肃地环顾四周，仿佛自己是婚礼的保安队长。
索菲亚则紧紧挨着卡罗尔，手里拿着一小篮花瓣，准备在婚礼上撒出去。
夜幕降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
简陋的场地上，挂着随风飘荡的床单，摆着长短不一的木凳，音响里放着沙哑的情歌。
空气中没有香水和美食的味道，只有青草、泥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但这却是林疏月见过的，最美的婚礼现场。
她站在监舍楼的二层走廊上，俯瞰着这一切。
看着卡尔和索菲亚在下面追逐嬉戏，看着瑞克和赫谢尔在低声交谈，看着肖恩靠在墙边，嘴角带着一丝罕见的微笑。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贪婪的收藏家，将这末日里所有珍贵的、闪光的瞬间，一一拾起，小心翼翼地放进心里。
这些瞬间，是她对抗无尽黑暗的武器，也是她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忽然，她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米琼恩。
她没有说话，只是和她并排站着，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一切。
“谢谢你，米琼恩。”林疏月轻声说。
“为什么？”
“为了一切。”她转过头，看着她被夜色勾勒出的坚毅侧脸，“为了你愿意教我用刀，也为了……让他们能有今天。”
米琼恩沉默了片刻，“我们都会死的。”她忽然说。
“是啊。”林疏月笑了，晚风吹起她的发梢，“但不是今天。”
不是今天。
今天，他们要见证爱情，要庆祝生命。
在行尸走肉的世界里，倔强地，像个人一样，活一次。
第二天上午，婚礼如期举行。
瑞克站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木箱前，充当了这次婚礼的司仪。
他难得地刮干净了胡子，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喧闹的人群笑了笑，高声说道：“嘿！嘿！都安静一下！”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们活在一个操蛋的世界，”瑞克开口，第一句话就充满了“瑞克风格”，“每天，我们都在为活下去而战。我们失去过，我们痛苦过，我们甚至怀疑过，这一切是否还值得。”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那些熟悉的、疲惫的、却依然坚韧的面孔。
“但今天，”他提高了音量，指了指即将登场的新人方向，“格伦和玛姬要告诉我们答案。他们要告诉我们，即使在末日，爱依然存在，希望依然存在。我们不仅仅是活着，我们还在生活！”
当玛姬挽着父亲赫谢尔的胳膊，从监舍楼里走出来时，整个空地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身影牢牢吸引。
象牙白色的连衣裙完美地勾勒出她健康而优美的身形，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她没有头纱，卡罗尔和孩子们编的那个有些歪歪扭扭的野花环戴在她的发间，反而比任何昂贵的珠宝都更显生动。
她脸上的笑容，混杂着羞涩、幸福与一丝即将离开父亲的伤感，美得让人心颤。
她就像一朵在末世的焦土与废墟里，顽强绽放的百合花，圣洁，坚韧，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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