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奥斯卡，又看了看满脸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的玛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坚定。
“收到！”
他不再犹豫，拉着玛姬，贴着墙根，迅速消失在小楼的阴影里。
总督的官邸是一栋气派的白色别墅，此刻却静悄悄的。格伦撬开后窗，两人翻了进去。屋内的陈设奢华而考究，与外面的末世景象格格不入。
“分头找。”格伦的声音压得很低。
玛姬点了点头。两人一间间地搜查，书房，卧室，餐厅……直到格伦推开一扇通往私人书房的门。
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败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没有书，只有一整面墙的鱼缸。幽蓝的灯光从鱼缸里透出，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深海。但鱼缸里游动的，不是色彩斑斓的热带鱼。
而是一颗颗漂浮的人头。
男人的，女人的，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愤怒，有的茫然。他们的头发在液体中缓缓飘荡，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格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他终于亲眼见到了莫尔口中那个变态的“人头水族馆”。这已经不是残暴，而是纯粹的疯狂。
他的目光扫过最后一个，来到了一扇门后，那里没有头颅，只有一个金属的椅子，上面用皮带绑着一个用布袋套住的瘦小身影。
格伦走近了些，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它穿着女孩的粉色连衣裙，但皮肤是青灰色的。
这让他想起来莫尔说的，总督的女儿。
格伦上前，一把扯蒙着头的布袋，对上了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双手正徒劳地挣扎着。
原来，这就是总督最大的秘密，最深的执念。
他不仅收藏敌人的头颅，还把已经变成行尸的女儿养在这里。
就在这时，外面广场上的枪声变得更加激烈。
格伦知道，瑞克他们快撑不住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他看了一眼那个行尸女孩，有了主意。
……
广场上，战况已至白热化。瑞克的队伍被死死压制，伤员越来越多，弹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对方的火力却丝毫不见减弱。
就在瑞克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由远及近。一辆军用悍马车疯了似的冲进小镇，一个急刹甩尾，停在了广场边缘。
车门打开，马丁内斯连滚带爬地跳了下来，他身后，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跟着走出。
是总督。
他浑身血污，脸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一只完好却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左眼。
广场上的枪声瞬间停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总督留守的精锐手下看到自己的领袖这副模样，全都愣住了。
总督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的独眼死死地盯着广场上的瑞克一行人，又扫了一眼满地的弹壳和血迹，以及他手下的尸体。
一种毁天灭地的愤怒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你们……在我的家里……干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瑞克和麦克斯也站了起来，两拨人马隔着广场对峙，空气紧张得仿佛随时会爆炸。
总督没有再说任何废话，他猛地抬起手里的步枪，对准了麦克斯身边一名受伤的士兵。
“砰！”
那名士兵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
“砰！”
他又开了第二枪，另一名试图反击的士兵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被他这毫不讲理的暴行震慑住了。这个男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瞎了一只眼，却依旧是那个生杀予夺的暴君。
他的枪口缓缓转向瑞克，独眼中满是嗜血的快感。“现在，轮到你了，警官。”
“住手！”
一声大喝从总督的官邸方向传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格伦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牵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着一个头上套着麻布袋的瘦小身影。那身影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正不安地扭动着。
总督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嗜血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
“佩妮……”他失声喃喃。
“没错，是佩妮。”格伦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传遍了整个广场，“总督，或者说，菲利普。你再敢开一枪，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女儿，第二次死在你面前。”
莫尔说得没错，佩妮就是他的软肋，是他唯一的软肋。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暴君，此刻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他手里的步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不……不要……”他举起双手，一步步向前走，声音里带着哀求，“求求你，别伤害她……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武器，食物，这个镇子……全都给你们！只要别动她！”
这惊天逆转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小镇的居民被枪声吸引，早已躲在各家的窗户后面，此刻都探出了头。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那个平日里如神明般强大、睿智、无所不能的总督，此刻正像一条可怜虫一样，跪在地上，为一个头上套着麻袋的怪物苦苦哀求。
格伦没有理会他，只是对身边的玛姬使了个眼色。
玛姬走上前，一把扯掉了那个身影头上的麻布袋。
一张青灰色、腐烂不堪的小女孩的脸暴露在阳光下。她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嘴巴张合着，露出残缺的牙齿，喉咙里的嘶吼清晰可辨。
“天哪……”
“他在养一个行尸？”
“那是……佩妮？总督的女儿？”
围观的居民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和窃窃私语。震惊、恶心、恐惧、恍然大悟……各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他们心中的神，那个带领他们建立“文明”和“秩序”的领袖，原来只是一个把行尸女儿当成宠物养，把敌人头颅做成收藏品的变态疯子！
他们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总督彻底崩溃了。他跪在那里，看着自己女儿的怪物模样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瑞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下令开枪。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总督已经败了。
不是败给了他们的枪，而是败给了他自己内心的疯狂。
伍德伯里，这座建立在谎言和暴力之上的乌托邦，它的根基，已经彻底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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